一下虚弱的身子,伸手在弟弟抖动的肩头拍了拍:“长风,不要说这些孩子话,大哥以后不能再护着你了,我做了应做之事,以后则要由你护着晋国,护住这个天下啦!”
这一夜,两兄弟说了很多话,从儿时到当下,又从当下说到儿时,有笑声也有默默流泪,司马长风一直到月上中天时才伤感地离开。
司马简望着离开的弟弟,孤独地静默了好久,随后唤来唐尧,将一份名单递给他:“去吧,按照名单抓人,全部押入天牢等候斩。”
唐尧接过名单,扫了一眼上边密密麻麻的名字,快步走出寝殿,奉旨率领一队北军冲出皇城。
这一夜,长安城内大乱。
柳家被抄,凡是与柳家有关联的在京官员尽数下狱,宣王府和齐王府也是如此,与他们有来往的朝官没有一个能逃脱,甚至有些依附丞相苏茂林的人也被抓捕。
不仅如此,就连被司马长风带回来的一些云家旧部照样被缉拿,这些人全部被关进天牢,等到秋后问斩。
“长风,陛下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说不再追究云家部将吗?为什么还抓吴伯他们?”
雍王府内,收到消息的沈袆焦急起来,她管不了别人,可吴伯他们不同,天子不能出尔反尔。
沈袆见司马长风沉默不语,转头问赶来禀报的梅三两:“三两,吴伯他们关在哪里?秋无寒去哪儿了?为什么还没进城?”
梅三两望了一眼司马长风,小声地回道:“东家,吴伯他们被关在司隶校尉衙门的大牢,您就别瞎担心了,秋无寒正领兵镇守在城外,不会进城。”
沈袆疑惑地望着梅三两,又转身拉着司马长风的胳膊,急声问:“长风,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司马长风拍了拍沈袆的手背:“别担心了,皇兄是在做最后一次谋划,他不会杀任何人,只是让他们臣服与我,恐怕这是大哥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沈袆听明白这句话,怔怔地望着司马长风,默默地点了点头。
★★★
依旧是这一夜,司马简来到昭阳殿。
当下,昭阳殿早已不似从前,虽不能说成冷宫,可整座昭阳殿都冷冷清清,就连宫女和内侍都少得可怜。
废后柳羽苇跪在殿外,望着歪坐在龙辇上的皇帝,垂泪低泣,不敢上前。
“苇儿,你不来扶我吗?”司马简轻声唤了一声,冲着惊愕的柳羽苇招了招手。
“陛下,罪妾不...敢!”柳羽苇哭出了声,颤抖起身扶住司马简的手。
“算啦,都过去了,当是一场梦也好,当一次任性也罢,为夫不怪你了。”
在柳羽苇的搀扶下,司马简艰难地走进昭阳殿,望着昏暗不定的烛光,感慨地摇了摇头。
“你的心太高,却想得太少,我在,你会得到一切,我若真不在了,何人会服你?怎么可能会让你执掌晋国呢?”
“罪妾知道错了,都是罪妾鬼迷心窍,也失心忘了与陛下的夫妻之情,望陛下赐罪妾一死吧!”
“胡说,我们年少就在一起,那时多好啊,我说过不会杀你,我也从没想过要杀你。”
司马简坐在台阶上,搂住哭泣不已的柳羽苇,苦笑了一声:“若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我就不会成这个样子,那将多好呀!”
“都是罪妾不好,让夫君伤心了。”柳羽苇紧紧揽住司马简的腰,放声痛哭起来。
“来人。”司马简轻唤了一声。
一名内侍捧着蒙了黄锦的木盘走了进来,跪在柳羽苇的面前。
“苇儿,你依旧是朕的皇后,这也是朕最后一次护你,以后不要再任性啦!”
说着,司马简掀开木盘上的黄锦,皇后的凤冠霞帔显露在柳羽苇的面前,那枚皇后玉印也同样摆在木盘里。
柳羽苇颤抖地穿戴好衣冠,又将玉印紧握在手中,再次扑进司马简的怀中放声大哭。
司马简轻抚着她的后背,剧烈地咳嗽起来,刺目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怀中的锦衣绣袍上。
天明时分,皇城内哀钟长鸣,建安帝司马简龙驭宾天,皇后柳羽苇穿戴整齐,紧紧依偎在丈夫的身侧停止了呼吸,床边碗里的汤药一滴不剩。
国,不可一日无君。
然而,司马长风没有即刻入主宣政殿,也没有搬进皇城,他要为大哥办葬礼,亲自为大哥守陵,即便有大臣力谏,可他依旧如此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