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噼啪声在山洞中回荡,如同敲打着沉寂的鼓点。
老者佝偻的背影在火光中投下摇曳的阴影,如同一块亘古不变的磐石,隔绝了所有的希望与温情。
“老夫不过一介山野朽木……路已指明,走与不走,在你。”
平淡的话语,字字如冰锥,刺穿了云逸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躺在冰冷的茅草石床上,残破的暗青色躯壳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左肩胛孔洞中残留的星蚀剧痛。
核心处那点薪火艰难地燃烧着,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冷与绝望。
走?以这油尽灯枯之躯,如何穿越三千里险恶路途?如何闯进那埋葬着上古苍龙、煞气冲天的葬龙古地?
不走?留在此地,道骨元力与天地灵气格格不入,星蚀之力持续侵蚀,如同慢性自杀,更遑论监察司那冰冷无情的追杀随时可能再次降临!
前路是死路,留下亦是绝路!
“嗬……嗬……”
云逸喉咙里出破风箱般的喘息,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跳动的篝火,瞳孔深处,那点被绝望反复捶打却始终未曾熄灭的薪火,在老者话语的冰水浇灌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在极致的压抑中,爆出更加炽热、更加决绝的光焰!
焚尽枷锁!
踏过死路!
这八个字,不再是空洞的嘶吼,而是在绝境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支撑他不坠入黑暗的救命稻草!
他猛地咬紧牙关,齿缝间溢出暗青色的光沫!
残存的意志如同最锋利的刀,狠狠斩断了所有犹豫与恐惧!
“走!”
一个嘶哑却斩钉截铁的音节,如同从灵魂深处挤出的血块,重重砸在寂静的山洞中。
老者拨弄篝火的枯枝,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他没有回头,只是浑浊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澜。
“葬龙道险,煞气蚀魂。
此物,或可为你挡一时煞风。”
老者枯瘦的左手向后随意一抛。
一个黑乎乎、拳头大小的东西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云逸身侧的茅草上。
云逸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去。
那是一个……龟甲?通体黝黑,布满古老而玄奥的天然纹路,质地非金非石,入手沉重冰凉,散着一种沉凝、厚重、仿佛能承载山岳的气息。
龟甲中心,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黯淡无光的暗黄色晶石。
“山岳玄龟的背甲碎片,内蕴一丝地脉沉罡。”
老者平淡的声音传来,“佩戴于身,可略微抵御煞气侵蚀,亦能……略微压制你体内元力与此界灵气的冲突躁动。”
略微……仅仅是略微!
但这对此刻的云逸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伸出布满裂痕、勉强还能活动的左手,颤抖着抓起那块冰冷的玄龟甲片。
甲片入手瞬间,一股沉甸甸的、带着大地脉动的奇异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体内那狂暴紊乱、与外界灵气格格不入的道骨元力,竟真的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凝滞感!
虽然远不能流畅运转,却让他如同背负万钧重担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沉重”
与“踏实”
。
“多谢……前辈!”
云逸将玄龟甲片紧紧攥在掌心,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安抚力量,嘶声道。
老者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拨弄着篝火。
……
三日后。
莽莽苍苍的西北群山边缘,一条被岁月遗忘的荒僻古道蜿蜒伸向云雾缭绕的深处。
古道上铺满厚厚的腐叶,散出潮湿腐烂的气息。
两旁是遮天蔽日的原始古木,虬结的藤蔓如同巨蟒垂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草木腥气和某种无形压力的沉闷感。
云逸的身影,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艰难地跋涉在这条名为“葬龙道”
的古径上。
他换了一身从雷烈手下尸体上剥下的、沾染着血污的粗布劲装,遮掩住布满裂痕的暗青色躯壳。
脸上涂抹着泥污,遮掩了异于常人的肤色。
左肩胛的伤口被老者用一种散着土腥味的黑色药膏糊住,暂时压制了星蚀之力的侵蚀,但每一次迈步,依旧牵扯着撕心裂肺的剧痛。
最严重的还是右臂和左手,骨骼尽碎,元力脉络近乎崩溃,如同两条无用的累赘垂在身侧,仅靠坚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