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山歌还有回声呢,芷卉在讲台上喊了四遍“有没有人需要申请贫困生补助,今天课间可以来找我拿表”,大部分人连眼皮都没抬一次。
在吴女士的日常施压所造成的后果中,最明显的就是这点:大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尽量以最低限度参与集体事务,不关心、不好奇、不多嘴,几乎不使用思考能力来分辨该如何响应。
做这个班长,芷卉感到挺头疼的。
吴女士交代任务时,拿出了新下发的申请表。还给了张去年的申请表作为填表范本,去年的助学金申请人是梁涉。芷卉觉得纳闷,这本该是保密信息,吴女士就这样给出来了。
按理说一个班也该有两三个人同时申请,不知是不是因为默认那该是梁涉的名额,班里其余人对此置若罔闻。
梁涉和几个男生一起踩着预备铃声进了门。
芷卉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没有直接询问,故意又公开喊话一遍。
马超揽过梁涉的肩:“领了助学金,下次轮到你买水可别逃了啊。”
芷卉有点诧异,看来梁涉领助学金在班里不是什么秘密。
梁涉皱着眉,挥开他的手,低气压地回了座位。
钟季柏跟在后面用篮球敲了敲马超的头:“我不是替他买了吗?话怎么那么多。”
芷卉觉得气氛古怪,但没当回事,从讲台上下来回座位后,直接把一张空白申请表放在梁涉桌上。
梁涉气急败坏地挥开表格:“你给我干吗?”
“申请补助啊。”芷卉深感莫名其妙。
梁涉不耐烦地抓起申请表扔回芷卉桌上:“不需要!”
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吗?
芷卉一边坐回自己座位一边小声嘀咕:“不要就不要,这么凶干吗?”
反常透顶了,这个班,居然和钱过不去。
反常的还有谢井原,最近几天隔三岔五上课被老师点名提问,都是因为在打瞌睡,简直成了违反纪律课代表。
连云萱都觉得不对劲儿:“我想问他借作业抄,可他每个课间都在睡觉。他和钟季柏每天晚上在家干吗啊?”
溪川笑着解释:“他每天下课要先去老刘家补课,还要辅导芷卉,当然会累啊。”
最后一节课测验,芷卉被梁涉凶得心里郁结,提前交卷后就一直在花坛边揪草解气。
云萱和溪川被走廊栏杆挡着视线看不见她,可她们说的话她倒是句句听得清晰,尤其是带有自己名字的部分。
“他这水平还需要老刘开小灶?”
“别提了,学校非逼他去参加数学竞赛,我为了这件事还跟吴女士吵了一架。”
这就难怪了,动员大会那天提到数学竞赛,谢井原的态度突然就变得冷淡,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跟着瞎高兴。
溪川却什么都知情,她说的“为了这件事跟吴女士吵架”是怎么回事?帮谢井原吗?
芷卉有些心烦意乱。
“这节骨眼上芷卉干吗缠着他补课呀,那不是给他增加负担吗?”
溪川捂着嘴笑:“能一样吗?他每天说不定就指着这补课的片刻过呢。”
云萱立刻了然于胸:“哦……”
差不多到了食堂开饭的点,溪川陪她提前去排队。八卦声渐行渐远。
于是谢井原从办公室回来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只看见京芷卉一个人坐在花坛边吃草的奇异景象。
男生拧着眉犹豫了十来秒,还是忍不住叫了她:“京芷卉。”
“哎,嗯?”
女生回过神,发现正在想着的人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满脸疑惑。
这不是幻觉。
疑惑的点大概在于,她发呆时下意识地叼着根草。
她飞快地把草扔掉,站起身,幻想立刻抹去对方脑海中关于自己古怪行为的记忆,掩饰性地傻笑起来。
谢井原想笑,憋得辛苦:“放学了,你不回家?”坐这儿吃草?
“哦,是吗?我漏听了下课铃。考完了吗?”她故作自然地探头向教室张望。
这也不是对你坐这儿吃草的合理解释。
男生侧过脸,用咳嗽掩盖了绷不住的笑意。
芷卉看见他抬起的手中卷着的竞赛教辅,突然就冷静下来,暂时忘了自己出的糗。
“我听溪川说你晚上还要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