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脑后生反骨、下一刻就翻脸无情准备动手,周阎也丝毫不惧。
罗正斌犹豫了下,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结局。
原以为,以他的身份,这样折节下交,直接交出虎符,应当立即就会被这位鄣郡总兵奉为座上宾。
但看眼下情况,这是要把他留在军中充当要挟府兵的人质啊......
感受着肩膀上若有若无的刺痛之感,他硬着头皮斟酌道:
“周大人你也知晓,如今当是多事之秋,府城之中不乏蛮族高手在侧,稍有松懈,就会有倾覆之患!”
周阎松开手臂,饶有兴致的看着罗正斌,听其辩解。
“廉合乃是溟郡首府,要是落入蛮人手中,那其他城池里民心顷刻间也会瓦解,
到时候这受罪的,还是无数底层百姓啊......”
说到最后,罗正斌仿佛是连自己都被这一番理由给说服了。
他声音哽咽,言及动情处,喉咙间多出几分沙哑。
“难道罗兄你赶赴来我这营中前,没有在军中留下可堪充当大任的亲信之人么?”
周阎眯起眼,狐疑起来。
“这......”
正在抹眼泪的罗正斌动作一滞。
要是说没有留下后手,那他这多少就有些不诚心了。
方才和这鄣郡总兵建立的那一点点信任岂不是转瞬就没了?
于是他又告罪道:
“毕竟我乃一军之统帅,在这种关键时候不露面,军中定会人心惶惶!”
周阎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轻笑着道:
“不过几日功夫而已,想来罗大人军中,还是有值得托付之人的!”
有虎符在,这府兵说什么也要弄到自己的手中。
周阎眯起的眼眸开合间,自有一股霸气涌现。
他又吩咐帐外随侍的亲兵取来笔墨。
“也罢,我知你心中忧虑,不如你再书写封信,交代清楚事情始末,我让人送到廉合府兵营中,这样也能让上下安心!”
周阎目光灼灼,看向罗正斌的眼神赤裸而不加掩饰。
此刻罗正斌感觉自己是行走在荒原之中,然后被一头巨兽给盯上了一样。
可形势比人强,无奈下他只好拱手乞饶道:
“我愿意交出兵权,也是不忍再看溟郡父老遭受蛮人欺凌,还望大人勿要做那狡兔死而走狗烹之举!”
“罗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同为总兵,我又怎么可能加害于你,
请你坐镇军中,也是想让你为我查缺补漏啊!”
周阎不由一笑,拉起罗正斌走向大帐之后。
这里油灯映的内里通明,而溟郡舆图在陈列在桌案之上。
无论是蛮人,还是鬼面军的行动路线,进阶一览无余。
罗正斌暗自吃惊的同时,方才惊惧的心情也是慢慢平复下来。
“府兵大营里,如今由我的两位左膀右臂支撑,我这就给他们手书一封,让其听从大人您的吩咐!”
直至此时,罗正斌才终于认清了现实。
其实他心中所求,无非是鬼面军能够将蛮人逐出溟郡,从而收回失地,平息民怨。
这样子一来,即便中都派下天使巡查,面子上也能应付的过去。
至于交出廉合城中掌控府兵之权,这也不过权宜之计。
他是深害怕周阎抵挡不住蛮人的攻势从而落败。
“罗大人就请放宽心便好......”
周阎笑着安慰,又拍打其背部道:
“我先让人带罗大人下去休憩,明日召集军中将领,好好的为大人接风洗尘!”
罗正斌从善如流,无奈下只好顺着台阶往下走,他点头应道:
“劳烦周总兵破费了,不过当下已与蛮人开战,一切都应从简,而且军中禁绝酒水,随意一些既好!”
他面上笑容苦涩,像是被人从兜里掏走万贯家财似的。
周阎行事之果决,手段之残忍贪婪,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预料。
这深夜拜访的戏码,也是军中幕僚为其出谋划策想到的主意。
原本他也是深表赞同。
一来仰仗自身地煞境七品的武力,二来大乾法度虽然式微,但好歹他也披着总兵的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