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有一阵深深的疲惫袭来,渡船不算平稳,他踉跄一步,跌回椅子上。
「不是跟你说把窗户关上吗,怎麽你自己又打开了,发着烧还折腾啥。」杜康念叨道,「我说你有事没事,怎麽突然一惊一乍的?」
张述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果然很烫,但他顾不得关心八年后的自己为什麽碰巧也在发烧,只是想知道,既然顾秋绵没死,那个梦的内容也没有成真,现在到底是什麽情况?
他看了杜康一眼,随即发现对方也不对劲,死党还是那张娃娃脸,却不再留着寸头,而是一头很飘逸的长发,像搞摇滚的。
张述桐急忙看了眼手机。
2020年12月12日。
依然是那一天。
可杜康不应该继承了家里的小饭馆留在岛上吗,为什麽会和他一起在船上?
他有心把种种改变梳理出一个结果,可脑子却因发烧慢了一拍,不过最开始的问题倒是有了答案:
为什麽往返于小岛的渡船会有船舱。
因为顾秋绵没有死,她老爸继续在这里开发小岛,所以最后小岛也繁华起来了,繁华到轮船都加了个盖。
话说回来,自己和杜康的关系也不像冷血线那样了。
看来自己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和大家处得不错。
可为什麽就回来了呢?
不是说好过生日,又没过成?
张述桐突然感觉胃部一阵翻涌,他捂住嘴,杜康连忙拍了拍他的背:
「放松放松,别焦虑,赶紧深呼吸,吃没吃药?」
张述桐依言照做,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才感觉好受了不少。
「先走吧。」杜康又说,「船都靠岸了,下去找个地方,一直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张述桐有心问更多问题,可他每次刚要张嘴就是一阵很深的反胃,心脏砰砰跳,唯有尽力不再去想,他浑浑噩噩地跟杜康出了船舱,又发现今天的人也比从前的多,男人靠在甲板上吸菸,女人举着手机拍照。
「小伙子,能不能给我和我老伴拍张照?」
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说。
「我朋友身体不太好……」杜康迟疑道。
张述桐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杜康去拍照了,他跟着人流正要下船,却突然停住脚步。
张述桐在甲板上看到一个轮胎印。
是车胎烧焦后留下的痕迹。
真的假的……
他又看向轮船本身。
船身上有着白色的涂装,写着「胜利号」三个大字,他才发现加了船舱不代表换了艘船,而是在原基础上修建的。
张述桐怔怔地看着这个轮胎印,换句话说,这很有可能是八年前自己留下的痕迹。因为要在六点前赶回小岛上,所以当时的自己骑车一头栽进甲板,轮胎磨出火花,气味刺鼻。也留下了一道跨越八年的黑色印记。
他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可抬头看看,周围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来自隔壁的省市,就连地上扔着的烟盒也是没见过的种类,又该去哪找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