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迈开脚步。
然后是盆是扫帚是倾倒的衣柜,直到一张木床挡在胡同中央,还是侧著放的,似乎告诉他来者不善。
张述桐默默后退,三二一心里默数,接著他一脚蹬在木床的腿上,瞬间跃起,另一只脚急忙踩住床沿,堪堪站稳。
他又扶著墙利落地跃下,同时为下一次起跑做足了准备,张述桐回头看了一眼,刚吐出一口气——
“干嘛哪干嘛哪!”
头顶突然有个大妈推开窗户怒吼。
“抱歉抱歉……”
张述桐赶紧开溜。
今天太阳不错,家庭主妇们早早地把被褥掛在了外面,再往前是寒风中飘舞的被单,马上就要走到胡同的尽头。
他毫不犹豫地掀起床单,淡淡的洗衣粉味慢半拍地钻入鼻孔,张述桐终於拐上一条大路。
接下来已经没有近路可以抄了,唯有加快脚步。
这还是拆了石膏后第一次狂奔。
张述桐只恨没有把自家的摩托车骑来。
肺部有火辣辣的感觉传来,他很快重重喘起气,十二月的街道萧瑟,寒风咆哮,他的额头上却蒙上一层汗滴,离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七分钟,至少还有十多分钟的路要跑。
他就这样穿过一条条街与一条条巷,终於杜康家的饭店出现在眼前,张述桐一把推开大门。
门后还掛著塑料的条帘,这些透明的帘掛时间长了,已经被熏上一层淡淡的油烟,可掀开条帘的那一刻他的手突然慢了一拍。
话说是不是提前编个藉口就说是来找杜康玩的这样也不错,否则人家一群人吃著饭跑过去有点奇怪。
他打定主意,努力压抑著紊乱的呼吸,手起帘落。
最后一道关卡也被他通过了。
放眼望去,大厅空空如也。
张述桐愣住了。
他对这家饭店的布局再熟悉不过,目光越过几张四四方方的长桌便是柜檯,而柜檯对面是一张铺著钢化玻璃的圆桌,桌子上的剩菜还没来得及收。
不久前这里还是一片吵闹的景象,他看到了一群男男女女站起身子,玻璃杯碰在一起溅出了里面的橙汁,一名少女扭过脸朝他笑了笑。
现在所有人都消失了,大厅里空荡荡的一片,墙上掛著一个时钟,机簧咔嚓响著,钟錶的秒针孤零零地走动。
像是曲终人散。
饭馆里只站著他一人,连桌吃饭的散客都没有,他的手还保持著伸出的动作,没有来得及放下。
张述桐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原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除非喝酒,很少会有人在餐厅里逗留在这个时候。
可他一路赶来才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这时候一道黑影突然窜进来冲他汪汪直叫。
张述桐回过头,接著一个少年也掀开门帘:
“佐罗,別叫,怎么一会没看住你就跑进来了,不好意思啊,打烊……耶”
杜康揉了揉眼睛:
“什么情况不是,述桐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他胳膊上穿著套袖,正提著一个蓝色的水桶,说著去了那张圆桌旁,端起盘子將剩菜倒进桶里:
“你早说要过来啊,早说我就给你留点饭了,等我收拾完看看有啥吃的……等等,也不对,我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正吃著饭吗还是说咱俩待会一起去找若萍”
张述桐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杜康倒也习惯死党的做派,他动作很利落,几句话的功夫就將桌面清理乾净,又去柜子里拿了一瓶可乐:
“你先喝著。”
张述桐看著那张擦得乾净的桌子,细细的绒毛还沾在钢化玻璃上:
“这桌……人呢”
“哦,刚走没多久,我估计也就六七分钟吧,本来想给你看看若萍说的那个人的,我当时不是突然把电话掛了嘛,后来忘了给你回了,其实是我拍人家,结果被发现了,闹得还挺尷尬的……”
杜康心有余悸道:
“当时我都有点傻了,心想他们那一大桌人,要是传开了岂不是丟死人了,幸亏那个姐姐人挺好的,人家发现了也没点破,挺照顾我面子,就对我笑了笑,嗯,感觉和看弟弟差不多,结帐的时候也没说什么。”
杜康看他半天没有动弹,把可乐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