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和昌明帝各自陷入沉默，关于当年的事情，他们都有难以释怀的地方。

即便冷血如昌明帝，也时常被当年的事情折磨。

他虽然崇尚平衡之术，可既然是平衡，那必然就有各种取舍。

而当年金帅的事情，便是他此生做过最大的取舍！

为了平衡朝堂，以及消除自己对金帅的忌惮，昌明帝不仅放弃了一劳永逸永远解决蛮人这个中原王朝亘古以来心腹大患的最好时机。

而且，还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对金帅各种攻讦和陷害。

作为一个有志向的君王，昌明帝又何尝不想青史留名？

可为了平衡朝堂上那些声音，他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

只不过，昌明帝虽然时常会后悔。

可他后悔的并不是眼睁睁的看着金帅被陷害，而是觉得自己应当留着金帅等他平定草原之后再杀！

如此，他不仅可以青史留名，而且还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削弱金帅的影响力。

比如将金帅架空，又或者重新寻找一个理由将金帅软禁等等。

历史上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多了去了，只要能将草原解决，没人会管他最后是如何处置金帅的。

可他毕竟是君王！

君王，又岂会犯错？

他目光一沉，看着雍王道：“你知道什么？金晟虽然有功，但他的过错更大！你可知他麾下的将士都是什么德行？那些人只认金晟，却不认识朕！只尊将令，不尊王命！这样的人朕为何要留着他？”

他几乎是用咆哮的语气说出这段话，因为太过用力，他的胸膛也在不断的起伏。

当年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给过金帅机会。

可金帅太过骄傲自大，不仅把他派去的监军打了一顿用绳子捆回来送到他面前，还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正是因为那些话，才让他下定决心即便以后永远被蛮人骚扰，他也要除掉金帅！

雍王冷冰冰的看着昌明帝，哼道：“只尊将令，不尊王命？你是说当年你派去的那个姓梁的监军？你可知那个姓梁的在军营中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金晟力挽狂澜，大俞早就被那个姓梁的害死了！”

他知道那个姓梁的监军是带着昌明帝的旨意去的，甚至姓梁的还试图强行抢过金帅的指挥权。

如果不是金帅力挽狂澜，蛮人当年就已经长驱直入，深入大俞腹地了。

也就没有后来这些年的表面太平！

昌明帝却根本不理会雍王所说的，他只是站起身气呼呼的指着雍王。

“乱臣贼子！你们这些都是乱臣贼子！”

他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绝对不是他，只能是这些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呵呵！”

雍王冷笑一声，道：“没错，我们这些人都是乱臣贼子，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昏君！暴君！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虞国公和金晟当年一起扶持你上位！”

听到昏君二字，昌明帝瞬间暴跳如雷。

“反了！反了！都反了！”

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昏君，他觉得自己就算称不上明君，起码也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雍王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再次大声道：“没错！我们都反了！既然已经到了今日，那本王也不妨告诉你，今日之事反的不仅是本王，还有虞国公、镇南王、胡丞，甚至是你自己的儿子！”

昌明帝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雍王。

“你……你说什么？”

他本以为这次的造反，都是雍王一手策划。

却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如此多的人。

雍王大袖一甩，哼道：“本王说，今日反的不仅有当年扶你上位的那些故人，还有你最为宠信的臣子，甚至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儿子！”

昌明帝噗通一下呆呆地坐回到椅子上，整个人都陷入一阵呆滞。

噗！

好一会儿，他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朕待虞国公和镇南王不薄，他们为何要背叛朕？”

他怔怔的看着雍王，仍旧不敢相信。

雍王冷漠的看着他，轻蔑道：“不薄？没错！你对他们是不薄，所以他们才会反！”

昌明帝听出雍王说的是反话，带着不解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雍王讥讽道：“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昌明帝脸上依旧露出不解，一直以来他都把虞国公和镇南王当成自己的肱骨臣子，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对不起二人的地方。

至于雍王说的那个背叛他的儿子，他现在虽然还未来得及猜想到底是谁。

可身为皇帝，身为父亲，他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对不起自己那些儿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