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秘道曲折向上,寒气渐薄,前方隐约透来草木气息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怪味。
终于,推开尽头一块松动岩板,刺目天光涌了进来。
众人置身一处荒僻山谷,身后是冰霜谷巍峨雪峰,前方山峦走势,正指向烈火郡方向。
未及喘息,那甜腻气味骤然浓烈!风中传来奇异声响——
似呻吟,似癫笑,混杂着竹器刮擦的刺耳噪音。
循声潜行,穿过一片枯死怪木林,眼前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谷底空地,歪斜支着几顶破败帐篷。十来个衣衫褴褛、形销骨立的人影,如同风中残破纸偶,蜷缩在肮脏草席上。
每人面前一支斑驳竹枪,枪头小锅熬着乌黑粘稠膏体,甜腻毒雾正是由此蒸腾。他们眼神空洞涣散,对着烟枪贪婪吞吸,每吸一口,枯槁脸上便浮起病态潮红,发出满足又痛苦的呓语。
帐篷外,一张污秽草席上,赫然躺着一具覆着破布的孩童尸身,几只乌鸦正在啄食。
“神仙膏…”
赵瑞齿缝里迸出三个字,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儒青国近年流毒,多少人家破人亡,不想根源在此!
“什么人?!”
帐篷后猛地窜出三条大汉!为首一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手提一柄厚背开山斧,斧刃还沾着新鲜泥垢。他眼珠赤红,布满血丝,眼神狂乱暴戾,目光扫过任玄怀中郗娅,咧嘴露出黄牙:
“哟呵!还有送上门的细皮嫩肉?正好给爷们解解闷!”
话音未落,开山斧挟着恶风,劈头盖脸剁向任玄!他身后两人,一人持淬毒匕首揉身扑向赵辉下盘,另一人则怪啸着撒出一把蓝汪汪的毒蒺藜,罩向韩浩南!
斧风呼啸,势大力沉,直要将任玄连人带怀中郗娅劈作两半!
任玄左手护住郗娅,身形如磐石未动,右手紫竹棍后发先至,棍尖划出一道凝练弧光,不偏不倚点在斧刃侧面!
“叮!”
一声脆响,不似金铁交鸣,倒似玉磬清音。
开山斧如遭雷殛,巨汉只觉一股阴寒透骨的震荡之力顺斧柄直透臂膀,半边身子瞬间酸麻!
他狂吼一声,竟似不觉疼痛,双目赤红更甚,筋肉虬结的脖颈青筋暴跳如蚯蚓,抡起斧头更加疯狂地横扫!
紫竹棍影倏忽一变,化作漫天寒星,如隆冬骤雪,点点寒芒似梅萼初绽,瞬间笼罩大汉周身“肩井”、“曲池”、“环跳”等三十六处大穴!
任玄意在速战,棍法精妙,劲力直透足少阳胆经、手阳明大肠经等诸脉。
“噗噗噗!”闷响连珠。
大汉身形剧震,狂攻之势顿挫,开山斧“哐当”坠地。他脸上那狂乱暴戾的神色猛地一僵,赤红双眼竟奇异地涣散了一瞬,一丝深埋的痛苦挣扎骤然浮现在扭曲的面孔上。
他喉头“咯咯”作响,浑浊泪水混着鼻涕涌出,竟对着任玄嘶声哀嚎:
“…杀…杀了我…求你…”这诡异变化,显是任玄棍劲暂时镇住了那“神仙膏”激发的狂性!
就在此刻,那撒毒蒺藜的汉子见势不妙,怪叫一声,转身便向密林深处逃窜,动作快如狸猫!
“哪里走!”
赵瑞岂容他逃脱,天罡剑雷光一闪,剑尖直指其后心!
那人亡魂皆冒,拼死前扑,怀中一个蓝布包在激烈动作中甩飞出来,“啪嗒”一声,正落在沈冰翎脚边。布包散开,露出一本厚厚账册和几块黑漆漆的膏块。
赵瑞剑光如影随形,眼看就要洞穿逃敌后心。斜刺里一道乌光疾射而来,“铛”地一声撞偏了剑锋!竟是那使匕首的汉子拼死掷出匕首相救!趁此间隙,逃敌身形没入密林,消失无踪。
赵瑞怒哼一声,剑光回旋,瞬间结果了掷匕之人。
再看沈冰翎,已俯身拾起那本账册翻看。
账册字迹潦草,却条理分明:
“三月初七,出‘神仙膏’五十斤,换北狄骏马三十匹…”
“四月初二,沧浪府盐场王管事处,支天青盐精矿两千石,付‘打点’纹银一千两…”
“四月十五,蓟州‘黑虎营’王指挥使处,孝敬‘常例’白银一万两…”
“备注:王指挥使喜得麟儿,加送赤金长命锁一对…”
账页翻动,沈冰翎指尖倏地僵在某一页。
那页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