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敲响丧钟藏着许多意味。
确认皇帝山陵崩了,向全天下昭告此事,同时,也印证着宫中已有人主持大局,局势可控,未曾出现动荡。
皇帝并未册立太子,宫中没有太后和皇后,后宫自是以俪贵妃为尊,而诸位皇子按照齿序排列,也以平王为首。
所以现在的皇宫自是在俪贵妃和平王母子的掌控之中。
赵玄祐和玉萦早知皇帝的身体不济事了,听闻皇帝驾崩,心情亦是震惊和悲痛。
但现在并非缅怀的时机,丧钟即鸣,在京官员都得即刻入宫哀悼。
赵玄祐摘掉了冠饰,换上素服,回过头望向玉萦,心中俱是有些起伏。
深吸了一口气后,赵玄祐将她抱进怀中。
“不必慌,你好好待在府中,谁登门都不必应,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你在宫里也当心些。”
赵玄祐“嗯”了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快步朝外走去。
他一出府,玉萦命下人撤去了府里所有喜庆的装饰,挂上了白幡和白灯笼。
一切安排妥当后,她让染冬把赵颐允带了过来。
进门的时候,赵颐允眸中隐隐不安,望见玉萦一袭素服,神情更是焦灼起来。
“娘,府里出什么事了?”
玉萦拉着他在身边坐下,心中微微一叹。
纵然再不忍心,也只能如实道:“陛下驾崩了。”
赵颐允的嘴唇轻轻动了下,没说出什么话,只是眼眶迅速泛红,神情哀戚。
玉萦静静取了素服出来,为他穿上。
“爹娘回京之前,是不是已经料到此事了?”
赵颐允年幼经事,心智远胜同龄人,这几年他不管是念书还是习武,都十分用功。
他原是被皇家放逐到禹州的,这次爹娘突然带他回京,心中便有猜测。
到了这份上,玉萦没想瞒他什么。
“带你回京是宫中的意思。”
“宫中?是皇祖父想见我吗?”
皇帝从前那么疼爱这个孙子,临终前应是想见他的。
但现在玉萦要跟他说不是骨肉亲情。
“俪贵妃和平王殿下知道了你的下落,矫诏让我们带你回京。”
“那我……”
赵颐允说了两个字就没了声。
当年在乾清宫里的事他历历在目,三叔平王对他十分冷漠,执意说要送他出家。
现在皇祖父驾崩了,三叔又知道了他的下落,爹娘又把他带到京城,会发生什么事,赵颐允不敢往下想。
他闭了闭眼睛,抬眸望向玉萦。
“我在禹州这五年过得很开心,娘,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们。”
“你想什么呢?”玉萦一听这话,便知道他想岔了,连忙将他抱在怀中,又心疼又好笑,“我们带你回京不是想把你交出去。”
赵颐允诧异道:“若爹娘不想把我交给三叔,该把我留在禹州啊。”
“原是这么想过的,可你的身份已经泄露了,躲在禹州也躲不了一辈子,你爹和我都不想让你东躲西藏过一辈子。”
“难道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住在京城?”
玉萦婉然笑道:“但愿如此。”
“可是我的身份能长留京城吗?”
“你是先帝的嫡长孙,留在京城名正言顺,谁能比得过你?”
平王是长子,赵颐允虽是隔一层的皇孙,但他占了一个嫡字,并非不能争。
“娘,”赵颐允眉心猛跳,青涩的脸庞上神情愈发凝重。
他不太明白玉萦的意思,也不是不明白,而是难以置信。
皇家嫡长孙三个字早已离他远去,而今重提这三字,一时之间他着实太过震惊。
静默良久后,“我以后还能叫赵颐允吗?”
玉萦眸光潋滟,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与不成,我现在没法跟你许诺什么,不过我会尽力,你爹也会尽力,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护你周全。”
赵颐允听着玉萦的话,原本那颗剧烈跳动的心稳稳地落回了腔中。
犹豫过后,赵颐允道:“无论如何,爹娘都会是我的家人。”
玉萦微微一怔,对眼前的小少年愈发刮目相看,不过说了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