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姑射山,就像一幅刚刚展开的水墨画,晨雾还没散尽,整个山峦都被一层轻纱般的雾气笼罩着,隐隐约约透着一种神秘的美。平安村静静地卧在山脚下,土路上弥漫着玉米秸秆燃烧后散发出的焦香,那味道里带着一丝质朴的烟火气。
翠红挎着个竹篮,正沿着土路往村口走去。竹篮里,是她刚烙好的葱花饼,那饼子被烙得金黄酥脆,油星子透过粗布衬里浸出一圈圈印子,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这饼是给孙建军送的,前儿个孙建军在电话里嘟囔了一句,说医院食堂的早饭总是吃不出啥滋味,这话就像一颗种子,在翠红心里生了根。于是今儿个天还没亮透,她就摸黑起了灶,精心地烙了这一篮子葱花饼。
她刚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就听见王婶正跟几个妇人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嚼舌根呢。王婶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过的翠红听到:“你们瞅瞅翠红那火急火燎的劲儿,就好像生怕孙建军跑了似的!我昨儿个去镇上赶集,亲眼瞧见孙建军跟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站在医院门口说话呢!那女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啥关系!”
旁边的李嫂立马跟着搭腔:“可不是嘛!男人哪有个准头啊,孙建军看着老实巴交的,说不定早就把翠红忘到脑瓜后头去了。再说了,翠红还带着个孩子,就跟个拖油瓶似的,人家城里姑娘条件多好,咋能看得上她呢!”
翠红听到这话,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动,手里的竹篮仿佛突然变得千斤重,都快攥不住了。孙建军确实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上次通电话还是五天前的事儿,当时孙建军在电话那头说:“我妈身子不大舒服,这几天我得多照看照看。”从那之后,就没了音信。她心里不是没犯过嘀咕,可总觉得孙建军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可经王婶这么一说,心里就像塞进了一团乱麻,越想越乱,越缠越紧。
“红姐,你咋在这儿站着呀?”翠仙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还拎着刚编好的小竹篮,看着翠红一脸担忧地问,“娥姐让我来叫你去她家,说是果园里的活儿得搭把手……红姐,你脸色咋这么白呀?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翠红赶紧把竹篮往身后藏了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啥事儿,可能就是早上起得太早了,有点头晕。你先去娥姐家吧,我……我把这饼送了就来。”
翠仙瞅着翠红不对劲,又瞥见老槐树下王婶那几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瞅,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咋回事。她拉着翠红的胳膊,往旁边挪了几步,压低声音说:“是不是王婶她们又在说啥坏话了?红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她们就爱扯这些没用的。”
翠红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说:“仙儿,建军他……他都五天没联系我了。王婶说看见他跟个城里女人在医院门口说话,你说……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跟我处下去了?”
翠仙赶忙拍着翠红的背安慰她:“红姐,你可别瞎想啊!孙大哥不是那种人,说不定是他妈的病加重了,他忙得晕头转向的,没顾得上跟你说呢?要不咱现在就去镇上医院看看,不就啥都清楚了嘛?”
正说着呢,翠娥挎着个锄头从坡上下来了,大老远就喊:“你俩在这儿嘀咕啥呢?果园里的草都快把树苗给盖严实了,还不赶紧走!”等她走近了,瞧见翠红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看翠仙使的眼色,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把锄头往地上一放,拉过翠红的手说:“是不是王婶又在那儿放狗屁了?走,咱现在就去镇上,我倒要看看,孙建军到底是个啥情况!”
翠红还在犹豫:“可……可要是真像王婶说的那样,那多丢人啊……”
“丢啥人!”翠娥的嗓门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咱是正儿八经跟他处对象,问问情况咋了?要是他真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咱也得弄个明白,不能稀里糊涂地受委屈!再说了,小远还在家眼巴巴地等着呢,你要是整天愁眉苦脸的,孩子看着也难受啊!”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翠红的软肋,她抬手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说:“行,咱去!”
三人先回翠红家,跟小远打了声招呼,又把竹篮里的饼重新包好带上——不管咋说,孙建军他妈病着,带点吃的过去总是没错的。翠娥还特意跑到自家鸡窝里,摸了十个鸡蛋,装在布兜里揣着。
去镇上的路可不近,得走上一个多小时。一路上,翠红都没咋说话,眼睛就盯着脚下的石子路,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出孙建军帮她修院墙时汗流浃背的样子,一会儿又冒出王婶说的那个“城里女人”,心里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