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小花泪(24)(1 / 2)

秋末的月光带着凉意,透过县高中教师宿舍的窗棂,落在李小花摊开的教案本上。红笔在“因材施教”四个字旁边画了圈,笔尖悬在纸页上,却迟迟没有落下——灶上还温着给张明远留的粥,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他还没从乡中心小学回来。

“娘,爹今天还回来吗?”珍珍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屋探出头。小姑娘已经出落成半大的姑娘,梳着马尾辫,眉眼间有了小花年轻时的模样,只是更活泼些,睡前总爱缠着听故事。

“快了,爹在忙学校的事。”小花走过去帮她掖好被角,指尖触到女儿温热的额头,“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珍珍点点头,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爹说要教我做物理实验的……”

小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自从明远去年升任乡中心小学校长,回家的日子就越来越少。学校要翻新教室,要给偏远教学点送物资,要盯着教师培训,他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从早转到晚,车筐里的文件袋换了一个又一个,鬓角的白发也悄悄多了些。

灶上的粥温了又凉,凉了又热。小花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看着跳动的火苗,想起刚结婚那年,明远也是这样忙,却总会在深夜回来时,给她带块热乎乎的烤红薯;如今他肩上的担子重了,连说句贴心话的功夫都少了。

“咔嗒”一声,门锁轻响。小花赶紧站起来,看见明远推门进来,身上沾着层薄霜,眼镜片上蒙着水汽。“回来了?”她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沉甸甸的,“我给你热了粥。”

“嗯,刚开完会。”明远揉着眉心,声音里带着疲惫,“村东头的教学点电路老化,得赶紧换线,不然冬天取暖成问题。”他脱外套时,胳膊肘撞到门框,疼得“嘶”了一声。

“咋了?”小花赶紧拉过他的胳膊,借着灯光一看,肘部蹭掉了块皮,渗着血珠,“这是咋弄的?”

“没事,下午搬课桌椅时不小心撞的。”明远不在意地摆摆手,“快别管了,我饿了,想喝粥。”

小花没说话,转身去拿医药箱,蘸着碘伏轻轻给他消毒。明远疼得缩了缩胳膊,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说:“委屈你了,家里的事都靠你。”

“说啥呢。”小花低着头,声音有点闷,“你把学校管好,比啥都强。”

粥端上来时,明远狼吞虎咽地喝着,小花坐在对面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的袖口磨破了边,还是去年她给补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件新做的蓝布褂子:“给,刚做好的,你试试。”

明远接过褂子,展开一看,袖口绣着朵小小的梅花,和当年小花给他绣的那件一模一样。他眼眶一热,把褂子往身上比了比,笑着说:“还是你做的合身。”

日子像门前的河水,静静流淌。小花每天踩着晨光去学校上课,中午赶回家给珍珍和婆婆做饭,下午放学后批改作业,晚上还要帮着明远整理学校的文件——他总说她写的字工整,让她帮忙抄录教师考核表。张母看她辛苦,拄着拐杖也要帮着择菜、喂鸡,说“能替你分担点是点”。

有天傍晚,小花正在厨房烙饼,听见院门口传来争吵声。出去一看,是明远和乡文教办的王干事在争执,王干事脸红脖子粗地喊:“张校长,这赞助费你必须收!人家老板说了,给学校捐十万,就想让侄子进重点班!”

“不行!”明远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重点班得凭成绩,不能开后门!学校不是做生意的地方!”

“你这人咋这么死心眼!”王干事气呼呼地走了,临走时还撂下句“有你后悔的”。

小花走过去,递给明远一块刚烙好的饼:“别气了,他不懂你的心思。”

明远接过饼,咬了一大口,看着远处的教学楼,轻声说:“咱这的娃不容易,我不能让他们觉得,努力不如有关系。”

小花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当年他给石头送物理书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他眼里的光,一点都没变。

这天晚上,明远去县城参加校长培训,说好十点前回来。小花辅导珍珍写完作业,又给婆婆捶了腿,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还没见他回来。正想打电话,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张校长的家属吗?”电话那头是个急促的女声,“我是县医院的护士,张校长在县城西环路遇到点事,现在在医院……”

小花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毛衣针掉在地上:“他咋了?!出啥事了?!”

“您别着急,张校长没大事,就是胳膊受了点伤,正在处理……”

小花没听完就抓起外套,对张母说:“娘,明远在医院,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张母拄着拐杖想站起来,被小花按住。

“您在家看好珍珍,我快去快回!”小花的声音都在抖,骑着自行车往县城赶,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她却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远不能有事。

赶到县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