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辉回到药庐时,夜已经深了。
慕婉儿手臂上的青斑还在往肘弯蔓延,却执意要先看那枚玉简。
她坐在竹榻上,指尖抵着眉心压制毒性,目光始终锁在陈万辉摊开的掌心——储物戒里的玉简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烫,符文像活过来的银蛇,沿着他手背的血管游走。
"这东西在挑宿主。"雷长老站在檐下,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青铜铃铛。
他本是来守夜的,此刻却盯着那抹银光皱眉,"老仆活了三百岁,头回见灵物主动认主前还挑挑拣拣。"
陈万辉没接话。
他能感觉到神血在血管里翻涌,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钩子,正从骨髓深处勾住玉简的灵力。
玄无极临死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神血的真相在轮回的裂缝里",而融合神血时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此刻正随着玉简的脉动在识海深处若隐若现。
"要看吗?"慕婉儿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比平时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锐利,"现在不看,等它彻底认主,秘密可就跟着融进你的命格里了。"
陈万辉的拇指在玉简上轻轻一按。
神识刚探入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虚空中悬浮着一座漆黑祭坛,四周缠绕的锁链比他记忆里更清晰——那些锁链不是金属,而是由无数泛着幽蓝的光粒组成,每一道都刻满了他在神血传承里见过的古老符文。
锁链尽头拴着九个模糊的身影,他们的轮廓被光粒啃噬着,像是随时会消散,却又在消散的瞬间重新凝聚。
"那是......被镇压的命运意志?"陈万辉脱口而出。
他的声音在药庐里回荡,惊得梁婉新养的雪貂从案几上窜进慕婉儿怀里。
慕婉儿的指尖猛地掐进竹榻的缝隙。
她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青斑顺着她的腕骨爬上手背:"若命运意志真被分裂封印......"她顿了顿,盯着陈万辉手背上的银纹,"我们现在掌握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力量。"
雷长老的青铜铃铛突然发出脆响。
他不知何时走到陈万辉身后,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玉简的光:"老仆在玄域守了百年山门,曾听上代宗主说过,幽渊核心有处'命锁深渊',是天地初开时镇压大凶之物的地方。"他的声音压低了些,"若这玉简的线索指向那里......"
"去。"陈万辉打断他。
他的金红瞳孔里跳动着两簇小火苗,那是神血觉醒时才会有的征兆,"玄无极临死前说神血是礼物也是诅咒,若命运意志被封印在此,我必须亲自看看被锁的究竟是什么。"
慕婉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冷得像冰,青斑已经爬到了小臂:"你可知幽渊核心有什么?"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那里不是秘境,是活物——所有闯进去的修士,神识都会被撕成碎片,魂魄会被锁链绞成齑粉。"
"所以需要你。"陈万辉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神血之力顺着掌心渡过去,青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你的'破妄瞳'能看穿虚妄,雷长老的'定魂铃'能镇魂魄,而我......"他松开手,指节抵在自己心口,"有能感应命运的神血。"
慕婉儿盯着他眼底的金红看了片刻,突然笑了。
她的笑带着几分狠厉,像雪地里突然窜出的火:"好,陈万辉,我倒要看看,你这所谓的'天命',能不能带我们活着从命锁深渊里爬出来。"
雷长老的铃铛又响了。
这次不是预警,而是他往三人腰间各系了枚小铃铛:"这是用玄铁火山的熔金铸的,能在空间乱流里留道印记。"他的手指在铃铛上敲了敲,"若走散了,听到这声音就往东边飞。"
飞舟穿过最后一片阴云时,陈万辉的神识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
那是种熟悉的灼痛,像被淬了毒的针轻轻扎进识海——他在三年前的血月之夜也感受过同样的痛,那时他亲手废了风影卫左护法林骁的修为,将这个跟了自己十年的亲信逐出山门。
"停。"陈万辉按住飞舟的操控盘。
飞舟的灵光骤然暗了三分,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慕婉儿的破妄瞳瞬间睁开,眼底泛起金芒:"东南方三百丈,有活物。"
雷长老的铃铛已经响成一片。
他的手指捏得发白,盯着东南方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