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辉的靴底刚触到通道内的青石板,后颈的寒毛便根根竖起。
那道笑声像蛇信子般舔过耳骨,带着股黏腻的熟悉感——与他在秘境中吸收天命之血时,识海里那声若有若无的呢喃,竟是同个声线。
\"小心。\"他压着嗓子低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玄铁剑。
天命之血在血管里翻涌成灼热的河,烫得他指尖发颤,这是自他觉醒神血以来从未有过的剧烈反应。
直觉告诉他,这笑声不是幻境,更不是命魂池的试炼余波,而是...某种活着的存在。
通道不长,七步后众人便踏入大殿。
陈万辉的瞳孔在触及中央悬浮物的瞬间收缩——那哪是残片?
分明是块完整的青铜方碑,表面布满的纹路与玄无极手中半块严丝合缝,像被岁月强行掰开的两半。
青铜碑散着暗金色光晕,将整座大殿映得如同浸在古酒里,连空气都泛着陈香。
\"三...三块?\"玄无极踉跄两步,枯瘦的手指几乎要贴上那层无形屏障。
他掌心的半块残片突然发烫,在他手背上烙出红印,\"我这半块是百年前从北漠沙海捡的,另外半块...原来在这儿?\"
\"屏障有灵识。\"慕婉儿的星陨瞳泛起幽蓝,指尖凝聚的星芒触到屏障便如泥牛入海,\"它在筛选。\"她侧头看向陈万辉,发间银铃轻响,\"天命之血的气息太浓了,浓到连屏障都在谄媚。\"
陈万辉没接话。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与青铜碑共鸣的声响,一下,两下,像有人在敲他的颅骨。
当他迈出第三步时,屏障果然如晨雾般消散。
指尖触到青铜碑的刹那,识海轰然炸开——
他看见自己站在血色苍穹下,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骸骨。
风卷着腥气掠过,露出最顶端那具黑袍身影。
那人背对着他,却分明在笑:\"等的就是你。\"
\"小心雕像!\"雷长老的暴喝撕裂幻境。
陈万辉踉跄后退,撞在青铜碑上。
余光瞥见大殿四角的石人正缓缓转动头颅,眼眶里的幽火由暗转明,竟比玄兽的眼睛还鲜活。
\"远古傀儡?\"慕婉儿抽出腰间星陨剑,剑身嗡鸣着斩向最近的雕像。
剑刃刚触及石体,却像砍在水面上般荡开涟漪,\"不对,这是...魂体具现!\"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虚空中窜出。
陈万辉闻到浓重的腐尸味,抬头正看见碗口粗的黑色锁链缠来,链身上密密麻麻的人脸正在啃噬彼此——竟是用怨魂炼的锁!
\"退!\"他反手拽住最近的玄无极向后扯,同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着天命之力喷在掌心。
血符刚画成半弧,锁链已擦着玄无极的衣襟划过,在地面犁出深沟。
陈万辉指尖一挑,血符如活物般窜起,\"轰\"地撞碎锁链,炸出的黑雾里竟飘着几缕银白发丝。
\"好狠的手段。\"雷长老的雷网裹住慕婉儿的腰,将她从另一根锁链下拽出。
他额角渗血,显然刚才那下躲闪也受了伤,\"这锁链专锁道基,被缠住的话...陈小子,你血符还能画几道?\"
\"够护你们三次。\"陈万辉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盯着黑雾消散的方向,那里有双眼睛正在凝聚——不是傀儡,不是幻境,是活人。
\"万辉兄别来无恙。\"
夜风吹散黑雾,露出那道挺拔身影。
月白锦袍一尘不染,腰间玉牌刻着\"夜\"字,正是三个月前在苍梧山被陈万辉斩落悬崖的夜无影。
他左胸处有道狰狞剑痕,却不像是新伤,倒像用禁术强行续了命。
\"你没死?\"玄无极的声音发颤。
他想起当日夜无影带三十暗卫围杀陈万辉时的狠辣,想起那柄淬了蚀骨毒的匕首,\"苍梧山悬崖下...你竟...\"
\"死?\"夜无影轻笑,指尖漫不经心划过胸前剑痕,\"陈万辉的剑是快,可他忘了,我夜家祖传的'九命蚕',最擅吞魂续命。\"他抬眼看向陈万辉,眼底翻涌着疯狂的光,\"你以为天命之血是机缘?
你以为这祭坛是试炼?\"
陈万辉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