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宗反着来,礼贤下士,勤于政务……虽有悍臣杨廷和的原因,可朕却也想促成君臣和睦,相得益彰的美谈。然,事实证明,是朕太天真了。」
「大明轶闻录之中,有句话叫『为帝者,常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说的就是最初的朕。」朱厚熜苦涩道,「朕礼贤下士,与群臣和睦相处,本质上,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做事,这何尝不是私心?」
黄锦说道:「若这是私心,那也是天下间最好的私心。」
「你还是不明白……」朱厚熜轻轻摇头,「这是朕的私心,你心向朕,你才这般认为,他们却不这麽想,更不愿明白,也没人明白。」
「只有李青明白。以前,朕也不明白,后来朕明白了。」朱厚熜苦笑,「只可惜啊,朕虽明白,却难改,李青亦然。」
黄锦闷闷道:「奴婢以为……李青不是。」
「他不是?」朱厚熜笑了,「他可太是了。」
黄锦张了张嘴,没敢辩驳。
朱厚熜幽幽道:「朕既要又要,他李青何尝不是?
不同在于,朕的私心比群臣私心高尚,李青的私心比朕的还要高尚。其实都是私心,只是高度不同而已。」
「李青他太高尚了,高尚到可以不在乎皇权,甚至不在乎大明江山社稷,可朕不行,朕是大明皇帝,朕姓朱……」
朱厚熜自嘲道,「朕为民是为大明,他为民只为民,朕和他……不一样。你是见了更好的他,才觉朕不够好,可朕不是他,也做不得他。」
「再往下说,群臣的私心就真丧尽天良吗?也不是。」朱厚熜道,「他们也不想让大明衰落,更不想亡了大明,他们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些,让子孙过得好些……」
朱厚熜默然道:「朕想皇权在握,朕想大明江山永固,这是朕的私心,在满足私心的前提下,朕当然想让百姓过得好些,如若有冲突……百姓小,而皇权江山大;
群臣则是在保障自己及子孙前提下,才会想到让百姓过得好些,若有冲突……除少数赤诚之人外,大多都会优先自己。」
黄锦轻轻道:「奴婢明白了。」
「真明白了?」
「明白了。」黄锦重重点头,「人人都有私心,只是高低大小之分,皇帝若一味的礼贤下士,只会让臣子恃宠而骄,私心更重。收拢皇权,以帝王之势压之丶吓之丶迫之,让他们谨慎丶收敛。」
朱厚熜欣慰颔首:「不错,上位者一味的宽容温和,非但不会更好,反而会更糟。正如律法,若没有律法,百姓做了恶,只以道德感化,那麽天下无处不刁民。唯有强权,才能遏制私心。」
黄锦挠挠头,想说什麽,却没胆子。
「你是想说,李青也在用强权遏制朕的私心,这个强权非是指权力,而是长生,可对?」
「皇上圣明。」黄锦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道,「皇上,您有没有想过……万一您不能长生呢?」
朱厚熜无言。
半晌,轻轻道:「自然想过,坦白说,朕内心深处也不太自信。」
黄锦怕再深入,一发不可收拾,没敢继续话题,转而道:
「皇上,您现在……认可武宗了?」
朱厚熜微微颔首:「其实,除了孝宗丶中宗丶仁宗之外,大明皇帝都在努力做一件事,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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