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说道,「这南橘北枳的典故,可却并非永恒真理,唐时唐玄宗就在长安种出了橘子,甘甜多汁,一棵多可结百馀实。」
朱厚熜轻叹道:「而今长安又不能种橘了,可就能以此断定,长安永远种不了橘吗?」
三人愕然。
「你们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学士,朕之所讲可有虚言?」
三人无言。
朱厚熜叹道:「你们都是国之栋梁,十年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宦海浮沉,才得以有今日,好不容易到了这个位置,怎可不功利?一时之功,百世之功,孰轻孰重?开疆拓土,历来都是万世之功!」
三人汗颜。
「眼光当长远些。」朱厚熜温和说道,「就如今人吃葡萄时,总会有人想起汉时的张骞,史册会书写你们,后人会记得你们……」
许久,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道:「朕欲收取西域,诸卿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
朱厚熜微微颔首,轻笑道:「如此,三位爱卿就辛苦一下,开导开导一些人。」
三人嘴角苦涩,却也没了强烈的排斥心。
「臣遵旨。」
朱厚熜轻轻笑了……
三人离去,黄锦由衷道:「皇上您真是……太圣明了。」
「哦?说说朕圣明在哪里?」朱厚熜心情不错,嘴角带笑。
黄锦认真说道:「皇上说的这些,奴婢也知道,可就是想不到一块去,更没办法说的这般细致入微,引人发省。」
「哈哈……」朱厚熜大笑,「朕读了很多书,可很多人都读了很多书,常有人说『我读了很多书,懂得许多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何也?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消化吸收,因为根本就没有做到学以致用……如此,读书自然无用。」
突然,他又不笑了。
因为他儿子就是他说的这种人。
黄锦察觉异常,忙憨笑着安慰:「奴婢就是您说的这种人,能做到皇上说的这般,可谓是凤毛麟角。能做到皇上您这般的,除了李青,怕是再无一人。」
朱厚熜苦笑摇头:「有的人可以平庸,可有的人注定不能平庸。」
黄锦挠挠头,悻悻无言。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可这马牛……朕是不得不做啊。」朱厚熜感伤的说。
一时间,喜悦荡然无存,唯有无尽的苦闷,以及深深的疲倦。
不得不说,天赋真的很重要。
天赋比努力重要,重要很多很多……
「皇上……」
黄锦小声说道,「未来太子……未必就不能成为一代明君。」
「未必……」
朱厚熜仰脸叹道,「未必这个词,并不好,一点都不好。」
……
……
时至六月,交趾愈发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