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
李青等他发泄完愤懑,才道:「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你可以愤懑,但不能狭隘。」
朱载坖怔了怔。
「站在你父皇这个受害者的立场,杨廷和父子确实可恶,可就当时的局势而言,杨廷和父子也未必错了。」
朱载坖闷闷道:「就杨廷和当时的行径,说是羞辱君上都不为过,还……不算错了?」
李青笑了笑,说道:「在当时那个特殊的阶段,单就论臣权,杨廷和可称得上我大明第一权臣。」
「正德皇帝骤然驾崩,国无君主,杨廷和以臣子之名,行皇帝之权……纵观历史,也鲜有人能比拟他当时的权势。」
「可你真就觉得杨廷和能够为所欲为,百无禁忌,一呼百应?」
朱载坖怔了下,沉吟道:「先生是说张太后?」
「张太后是一方面,还有来自群臣的压力。」李青说道,「苦正德久矣的群臣,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会放过这个机会?那般情势,杨廷和只能那般做,再者说来,你父皇虽是皇明祖训下的合法继承人,可皇明祖训如何理解……还不是百官和张太后说了算?」
「正德皇帝不是下了遗诏吗?」
「不错,可遗诏也可以是假的,亦或没有。」
朱载坖默然。
「当时先生……?」
「我恰巧不在。」
「……好吧。」
李青说道:「杨廷和是有诸多不对之处,可换个角度想想,人家至少保证了大明的皇权平稳过度。再说回认皇考之事,从法理来说,杨廷和并不为错,之后杨慎亦然,不然,杨慎一个小人物,也万无法掀起那麽大的风浪,当然了,国子监丶翰林院的人或许是头脑发热丶书生意气,可暗中推波助澜之人,却并非只是为了法理……这才是杨廷和父子在那般情况下,还可以功成身退的原因。」
「与你说这些,不是为杨廷和父子开脱,而是让你明白,许多时候许多事,都是诸多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非是某个人想如何,就能如何。」
「人一旦被情绪左右,就无法窥视大局全貌,尤其是你这样的人,更要理智判断,从全局出发……」
「孤……受教。」朱载坖轻轻点头,随即又是一笑,傲然道,「可父皇还是赢了,甚至都没让先生相助。」
李青不置可否,只是道:「是赢了,可也让群臣更一步的觉醒丶更高效的进化了。」
「今已嘉靖三十六年,论在位时长,你父皇已经超过大明所有皇帝,三十六年的强权之下,再历经杨廷和丶杨一清丶夏言丶严嵩……等一众人精,时下的庙堂已进入究极状态,个顶个的人精啊。」
「强是相互的,你父皇越强,你父皇治下的臣子越强,对你来说,这不是好事,也是好事。」
李青说道,「未来你能驾驭好,这便是你父皇留给你的政治遗产,未来你驾驭不好,这就是你父皇留给你的政治炸弹,好与坏,不取决你父皇,甚至都不取决臣子,只取决于你。」
「敢问先生,孤当如何?」
「你也有两个选择,一是学你父皇,而是学孝宗,具体学谁,学谁又有什麽后果……我想你总该清楚吧?」
朱载坖默然点头:「孤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