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
「朕知晓利害。」朱厚照抬手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继续说。」
「是。」李东阳稍稍放松下来,「关外蛮族对宝钞的接受程度并不强,更喜欢用白银交易,连银票都不好使;
当然了,宝钞也能交易,只是要付出高于白银的价钱才行,若皇上以同等价值的宝钞拨款,将士们会很吃亏,心中难免有些许怨言。」
顿了顿,李东阳提醒道:「太上皇,宪宗皇帝,中宗皇帝都明言过宝钞不得滥印,除了以旧换新保证市场流通性,每年超发不得高于二十万两的宝钞,如若财政不紧张,最好不要超发,弘治一朝就没超发一贯钞……」
「五个橘子嘛,朕记事时就听皇爷爷说过了。」朱厚照打断他,有些不满,「李卿心忧国事的态度朕很欣慰,可把朕当任嘛不懂的少年……朕却不喜。」
「是,臣记下了。」李东阳恭声称是,态度端正。
朱厚照笑笑,对他的感官好了不少,招手道:「赐座。」
一旁侍候着的张永忙搬来椅子,「李大人,请。」
「谢皇上。」李东阳谢坐,心中轻松,就怕新君对他这样的老臣防备心太强,以至于无法沟通。
只要保持理性沟通,别说什麽新君都天然排斥,那朝局就不会有大动荡。
现在看,新君并未如自己想的那般小心眼儿。
虽仍有戒备心,却非听不得忠言。
「皇上有暇可常去内阁指导臣等三人。」李东阳谦虚的说。
朱厚照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含笑道:「谈不上指点,朕初登大宝,政务上的事还需向几位大学士讨教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只是个笼统的说法,事实上,任何一位皇帝登基,都不可能把所有臣子换个遍。
这不现实!
既然内阁有主动靠拢之意,他自不会拒之门外。
不过,朱厚照也不会因此就掏心掏肺,他还需考验丶观察一段时间。
「李卿与杨一清私交如何?」朱厚照抿了口茶,目光移向奏疏,装若无意的问了句。
「君子之交淡如水。」李东阳说,继而又补了句,「臣确欣赏杨总督。」
朱厚照愣了下,诧异地抬起头,不想他这麽坦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
李东阳坦然笑道:「为臣者,当以忠,君明则臣直,故臣敢知无不言。」
朱厚照也笑了:「你这马屁拍的……嗯…,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臣发乎真心。」李东阳道。
「嗯嗯,朕相信。」朱厚照点头,心情舒缓不少。
情况比他预想的好很多,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是『敌人』。
两岁就被册立太子的朱厚照,从小接受的就是帝王教育,他熟读经史,帝王权术亦是没落下,深谙制衡之道,更知分而治之的妙用。
「李卿对朕无需顾忌,有言但言无妨。」朱厚照笑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朕这个一国之君?」
「就如这宝钞丶银两问题,若非李卿言明其中隐秘,朕还不知呢。」朱厚照笑着说,「这种态度很好,要保持下去,有言当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