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准备搬去那里住。」张氏说道,「闲着也是闲着,哀家想去佛堂为先帝丶孝宗皇帝积攒阴德。」
朱厚熜暗暗冷笑:为先帝丶孝宗皇帝?不过是为你娘家兄弟罢了!
眼下,张氏已然威胁不到他丁点,且心头恶气也已发泄,朱厚熜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轻轻叹了口气,道:「皇伯母节哀。」
「嗯…」张氏垂首,拿衣袖擦拭了下眼角。
朱厚熜默了下,安慰说:「朕前些日子去十王府,大侄女个子又长高了不少呢,都快到朕胸口了,嗯……,朕稍后下道旨意,准许她时常进宫陪陪您,也……陪陪皇嫂,未来她长大成人,朕给她挑个好夫婿,喜事风风光光……」
这话倒不是假惺惺。
一个女娃根本影响不到皇权,且如此还能彰显皇家和睦,自己这个皇帝仁厚,何乐不为?
到底有着血缘关系,又是靠皇兄遗诏才得以进京登基,朱厚熜还是心怀感激的,再者,当初被逼着认爹,跟堂兄关系不大,不然,直接写进遗诏,他想翻都翻不了。
如今虽一样没能『翻案』,却通过运作架空了张氏,也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
「皇上有心了。」张氏又擦了擦眼角。
「都是一家人,皇伯母这麽说就见外了。」朱厚熜笑笑,道,「至于搬离坤宁宫……这有违礼法,朕亦可在坤宁宫为皇伯母建造一座佛堂。」
张氏一滞,讪然道谢。
僵持了阵儿,张氏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皇上可愿对寿宁侯丶建昌伯,高抬贵手?」
「这个……」
「二人不义之财还民的还民,充公的充公,如今已是一贫如洗,哀家也不求其他,让他们回乡可好?」
朱厚熜一脸为难,叹道:「不义之财确已奉还,然,遭受迫害的百姓又当如何还?两位前国舅手上可不止有一条嗣啊!」
张氏气郁道:「就当给哀家个面子。」
朱厚熜微微摇头。
「皇伯母,不杀他们,已是朕的极限,再多……真不行了。」朱厚熜道,「非是朕成心与他们过不去,而是情势不允许,您当也能体谅朕的难处。」
不待张氏开口,朱厚熜又道,「不过朕可以答应您,日常生活方面再多些优待。」
张氏默然半晌,幽幽说:「就当哀家求皇上,可好?」
朱厚熜微微摇头,一脸真诚:「如若皇后娘家兄弟犯了一样的罪过,只会比两位前国舅更难过!」
张氏沉默。
半晌,起身说道:「多谢皇上高抬贵手。」
她并没有如当初那般,动不动就疾言厉色,不是随着岁数渐长成熟了,而是情势不允许了。
两个兄弟还在昭狱关着,她能如何?
真给逼急了,优待尽去,甚至上刑……她一样不能如何。
「皇伯母慢走。」朱厚熜起身送至殿门口,目送其走出一段距离,才重又走回大殿。
许是如今眼界上来了,朱厚熜对张氏已然无感,准确说,没心思再与其纠缠了。
权力,长生,财富……这些才是他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