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特意被派出去的。
眼看着他们已经纵马踩上滩涂,即将四散开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虞允文,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可虞允文在这种时候依旧是心有静气,只见他双目炯炯,俯瞰着整个战场的局势,脸上表情不见丝毫变化。
此时的江中,宋军十多艘战船因不敢与金军的大船对抗,只能避开其锋芒,从侧面发动攻击。
但即便是这样,宋军战船依旧是陷入了劣势,不过好在船上的宋军战意依旧,并未因为局势不利而溃退,还是按照事先要求的那样,和金军战船完全纠缠在了一起,拖慢了他们登陆的节奏。
很好,就是这样!
“变鼓!”
眼看战术计划第一步达成,虞允文立即大喝一声。
江岸上,那些金军前锋即将冲过浅滩,呐喊声也更加疯狂且歇斯底里时,宋军的鼓声陡然一紧,节奏也变得细密且急促。
随着这鼓声一变,躲在浅滩乱石后的宋军箭卒立刻站起,张弓搭箭,然后松手。
箭阵中立刻飞出如蝗箭雨,带着撕裂空气的轻啸,直扑江边。
那即将冲过浅滩的金兵,几乎没来得及惨呼出声,就身中数箭,一头栽下马来,摔倒的战马声声嘶鸣,凄惨无比,更增添了战场的惨烈之色。
而且这还没完,紧跟着下船的第二批金军因为前方的同袍尸体障碍,不得不减慢速度,如此他们很快就收获了宋兵的第二波箭雨。
“冲过去!”
金军的骑兵士卒里有将士大喊,他们身后,更多的战船冲到江边,放下一队队金兵步卒。
这些步卒很快接替了骑兵,冒着箭雨,踏着同伴的尸体,嗷叫着徒步冲上江岸。
他们身边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血水不仅染红了江滩,更是将江水都染成浓淡不一的颜色。
不过在浅滩上付出上千具尸体的代价后,金军终于是将战线往前推进了一大截。
此时迎面而来的箭雨也开始稀疏下来,只盏茶功夫,宋军箭手准备的三壶羽箭便已告罄,他们每个人的臂膀也都在微微颤抖,足见刚刚的箭雨攻势之激烈。
“再变!”
悬崖上,虞允文一声大喝,战鼓节奏又是一变。
密集的鼓点声好似雨打芭蕉,又好似闷雷滚滚,震得人心都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江滩边的宋军士卒听到这鼓声,那箭阵中的弓手几乎毫不犹豫扭头就走,与此同时在箭阵后方蹲伏的步卒一跃而起上前接替他们,齐声呐喊着直扑江边,迎上那些冲来的金兵。
“杀――――”
冲在宋军最前面的步军统领时俊,手舞两把雪亮大刀,率先与敌交手,于咆哮声中,直接将两个身着金黄服饰的金兵拦腰斩为四段。
双刀被其舞得密不透风,时俊之勇武凶悍,立时震慑了后面的金兵,让这些以悍勇著称的异族也不敢捋其锋芒。
只不过他的表现,也只是战场上微不足道的插曲。
此时的江滩上,金黄和青灰两种服饰的兵卒,早已死死纠缠在一起,乱成一团,犬牙交错,不分彼此。
这些人早已杀红了眼,鼎沸的喊杀声如火炉一般,似乎要把江水都煮沸。
战场上不断有人栽倒,又不断有人爬起再栽倒。
仅仅不到两、三里长的江岸浅滩上,瞬间就散落成百上千人的断臂残肢和血肉模糊的身体。
看着这一幕,即便心中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游戏”的夏风,也不禁握紧了腰间的长刀,整个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生命在这里是如此的低贱,几乎一钱不值,很多活生生的兵卒仅仅是一个照面,就变成江滩上的尸体再也爬不起来。
即便如此,无论是金军还是宋军,两方的士卒仍是无人退缩半步。
战争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你死我活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