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
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氤氲的热气升腾而起,瞬间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抿了一口。
茶汤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火辣的暖意。
“你就这么小瞧她?”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林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
“不是小瞧,”
她摇了摇头,语调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怜悯与傲慢,“陆大秘书长,你得承认,跟我比起来,你那位沈家大小姐,确实还太嫩了。”
“嫩”
,这个词用得极有水平。
它既非贬低,又清晰地划出了阶级与阅历的鸿沟。
它在说,沈文静是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温室花朵,而她林颖,是早已在风霜雨雪中百炼成钢的戈壁红柳。
陆江河点点头,竟然十分坦然地承认了。
“没错。”
他将茶杯稳稳放回桌面,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论起在商海里翻江倒海的手段,论起在泥潭里摸爬滚打的经验,十个文静也比不上你一个林总。
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他话锋一转,那双在热气后重新变得清明的眼眸,第一次如此直接地、不带任何戒备地望向林颖。
“但是,她身上有你没有的东西。
那份干净,那份纯粹,那份对这个世界还抱有理想主义的赤诚,是你林颖,早在远走海外的那几年里,就亲手扔掉的东西。
你丢掉的,恰恰是她最宝贵的。”
这番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林颖用妩媚与强势构筑的铠甲。
陆江河却不再看她,他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甚至还颇为放松地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