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是和徐昭慧一起出来的，这些日子一来，凌雪也算是真正的交到了几个朋友，得益于京大那位德高望重的教授，这些学习法律的孩子们，如果都不能正视被迫害的人，那么他们将来如何学以致用，如何造福社会。

所以这些日子，凌雪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了。

再加上自从帮吃八方管理账目，天天在吃八方吃饭，顿顿都吃的好。

凌雪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吃八方吃饭，虽然努力想矜持，最后还吃了三大碗饭，实在是她这辈子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

但是凌雪不但没受到任何的嘲笑，反而店里的人都心疼她，服务员收拾客人吃剩的菜的时候，如果有干净的都会帮凌雪收起来，不过其实这个年代很少有剩饭的，很多时候都是徐青川多炒一勺子，专门留给凌雪。

凌雪和徐昭慧一起走出来了，两个人打算一起去吃八方，结果就感觉到被一道炙热的让人无法忽略的目光给注视了。

两个人顺着目光看去，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直直的注视着凌雪。

徐昭慧是认识白昌明的，正准备解释，凌雪的身体却停顿了。

徐昭慧看了看几米外白昌明的脸，虽然人到中年，但是白昌明长得俊朗，而这张脸和凌雪，又很相似，凌雪因为过分消瘦，脸部线条比较明显，反而和白昌明更加相似，若是凌雪再胖一些，脸部线条再柔和一些，也许反而就没这么像了。

凌雪自己也照过镜子的，所以当白昌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凌雪也是一秒钟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这一刻，凌雪突然觉得万分委屈。

想到自己人生的的2o多年，想到那些年在田里吹着风沙，顶着烈阳赚工分的日子，想到自己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却要保护着两个弟弟的日子。

想到因为是黑五类的孩子，所以哪怕自己学习成绩好，也要被老师看不起的日子，想到好不容易平反了，却因为一个电报，就被养父母折磨虐待的日子。

想到自己满怀壮志的准备去高考，却被人卖出去，等自己醒过来，却已经失去了女孩子最宝贝东西的日子。

想到自己顶着压力状告养父母，却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本该自己亲生父亲的男人，就因为他的不负责，自己的一生何其悲苦。

白昌明朝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走去，这短短的二十步路，白昌明居然走了二十多年。

眼前的女孩子，身高不到16o，瘦小的似乎能被风吹走。

“孩子”

白昌明开口，满嘴的苦涩。

凌雪很想控制自己，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孩子，我是”

白昌明现这一刻居然没脸开口，自己哪来的脸说自己是一个父亲。

凌雪死死的抓住身边徐昭慧的胳膊，声音里带着颤抖：“小慧，我们走吧，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不想见他，我们走吧！”

徐昭慧懂凌雪的委屈，轻轻的：“嗯”

了一声，然后带着凌雪走了。

白昌明几次张嘴，最后却没能挽留，只是默默的跟在女儿的身后，眼睛都不敢眨的跟着女儿。

以至于白昌明没看见脚下的台阶，差点摔在地上，被几个学生给扶着了。

“叔叔，您没事吧？”

几个男孩子扶住了白昌明，白昌明对几个人万分感谢，然后就看见白昌明朝着前面的两个女孩子追了过去，但是又不追上，只是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就这么跟着一直跟到了吃八方的饭店，白昌明只觉得自己傻，按照徐昭容的性格，肯定是早就有自己女儿的消息，才通知自己的，自己就该守株待兔。

也许那样的话，早就见到自己的女儿。

凌雪一路上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泪，然后脸色平静的走进了吧台。

中午的吃八方是人流量最多的，徐茂林一个人经常忙的手忙脚乱，自从找了凌雪过来帮忙，徐茂林总算是清闲了一些。

徐昭慧直接穿过饭店去自己家，一般不在前面待着。

“小雪呀，你来了，我正好要去给人送饭，你看着。”

徐茂林说完就拿起饭盒走了。

凌雪已经很熟练的站在吧台里，帮人点菜，帮忙找零，做的有条不紊。

白昌明也排队，很快就排到了自己，白昌明声音还是忍不住的颤抖：“我要个清炖狮子头，再来一份莴笋炒木耳。”

凌雪头也没抬：“狮子头一块五，莴笋炒木耳2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