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走远了,叶无澜才跳下那棵树,缓步走向凉亭。
却只见质子手中持着一颗黑子,缓缓落于棋盘之上。
叶无澜放眼一看,瞬间神色僵住。
这棋本已是个死局,且他这一方本就是必输的局面,御南烈未走之时他久久不落这一子,似乎已经认输。可他方才落的这一子,看起来像是自寻死路,将自己的子反吃了大片,可若仔细一看,他却是已然悄悄的直逼对方七寸,以退为进虽为兵法之计中之其一,可他这种看似自寻死路的方式,却竟能直接掐住对方咽喉,仅仅一招,便可彻底扭转乾坤。
这就是御南烈对他颇有忌惮的原因?叶无澜沉默的看着那一盘黑白棋子,缓缓转眸,看向那一身白衣飘然之人,本以为他是个任人欺凌的遭遇悲惨的质子,此时才终于明白,这看似平和温润之人,也许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修好了?”他未再动那盘棋,转头看向她,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微上扬。
叶无澜回过神:“嗯,修好了。”他好看的眉宇若有若无的向上一挑,看着她略微谨慎的神色,眸光未变:“你看得懂?”叶无澜滞了一滞,又看了一眼那棋盘,忙道:“不懂。”他淡笑,不再言语,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明明看似温润如玉之人,眸光却那般清冷,仿弱烟火不进,红尘远离。
擦身而过时,他身上的淡淡檀香之风使得叶无澜有些目眩,直到他已经从自己身边走过,她才募地转头道:“你平日里有银子花么?我看你这府中除了你自己之外,一个下人都没有,你平日吃什么?”长孙憬焕脚步微顿,侧首淡淡看向她。
虽然这质子也许不会这么简单,自古英雄出磨砺,乱世逸奇功,凡成大事者,无不从绝境中方可涅槃而起。
但对于叶无澜来说,他这里暂时算是僻静,是个好去处,只要她收敛锋芒,暂且留下,应该不是问题。
见他淡看着自己,叶无澜忽然嘿嘿一笑,抬起手搔了搔头发,转过身道:“我的意思是,我无家可归,你身边缺不缺什么人?我会做些饭菜,还能帮你修补房顶,想必你这府中其他的房顶应该也都年久失修了吧?还有,就那些总是跑来你府中的乞丐啊什么的这些无赖,我都能帮你赶走,而且你也不用给我钱,只要挪出一个空房间来让我住下,有一个栖身之所就行了。”“天下间竟有这样便宜的事?”长孙憬焕好看的眉宇微微上挑,笑着说道。
“便宜不便宜这事凭心而论,确实是我亏了,你若是想给我些月钱我也不会拒绝。”叶无澜笑的眼睛弯弯的:“我不想要月钱的原因,是因为,我只想跟你之间纯属于交易关系,而非主仆,我借用你的房子一住,所以我做这些事情,我认为,这样比较平衡。”“你怎知我不会拒绝?”他笑了。
叶无澜亦是笑的满眼自信:“你当然不会拒绝,这么多房子空着,你借我一间又不会少一块肉,而身边又能多出一个草头护卫兼厨娘,何乐而不为?”“倒是个机灵的丫头。”长孙憬焕笑笑,摆了摆手:“也罢。”见有苗头,叶无澜赶忙乘风直上:“我以后就住在昨晚那个房间吗?”“可以。”说话间,他人已走远。
就这么三两句话间就住了进来,会不会有些太容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天性多疑,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叶无澜将自己的房间好好的收拾了一遍。
然后她在整个府中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这府中的地形终于看出了个大概,别看这质子府简陋,倒真是挺大一个地方,就这样两三层的阁楼就有近十座,一些独间的厢房也有二十余间,后园中亭台水榭因为长年没人来打理,倒也不乱,反倒让那种自然清新的感觉更有味道了些,青石板路两边挤生而出一些杂草,她下午无聊,出去买菜回来后将菜洗干净放在小厨房,然后便出来清清杂草,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质子依然未归,她便跑去其他的阁楼里转转。
他们现在住的那座阁楼名为朝旭楼,又往后边几座走走,忽然停在一座二层小阁楼的面前。
“碧菡轩……”她轻轻念着上边牌匾上的字。
菡,意为未开放的莲花,转头看看,这座碧菡轩处在后园的莲花池畔,现在是六月的天气,莲花盛开,倒是个好地方。
她不禁走了进去,刚一踏进,便感觉这里檀香四溢,那质子身上仿佛与生俱来的淡淡檀香味与这里的一致,难道他平日除了休息时在朝旭楼,其余时候都在这碧菡轩中打发时间?想想那道在街边被小二赶走的阑珊身影,想起昨夜她误掉进浴桶从水中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