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芳已然泪如雨下，声音中带着撕心裂肺的哭喊，试图去拉关校长的手臂。

但关道思的大脑，此刻却已然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摒弃一切干扰的心流状态。

外界的信息，无论是哀求还是哭喊，都被他的大脑自动归类为无用干扰而过滤掉了。

王成芳见他毫无反应，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只有小竹子一个人了……我只有她了……”

她语无伦次的哭喊着，身体瘫软下去，又被一旁的刘继发教授勉强扶住。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她转而抓住刘继发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刘教授！您也是心理学家！您想想办法！求求您了！”

此刻的她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那位教育学教授从容睿智的风度。

只是一个被巨大恐惧攥住心脏，濒临崩溃的普通母亲。

就在这时。

楼梯下方，传来沉重而艰难的拖拽声，还伴随着粗重痛苦的喘息。

是程明光。

他竟然丢开了轮椅，拖着那条打着石膏的断腿，仅用双手爬了上来。

手脚并用，极其狼狈，像一只一辈子都待在水族馆中人工饲养的超重海豹。

这肥胖的身躯在狭窄的楼梯上蠕动着，脸上混合着汗水鼻涕和眼泪，污秽不堪，昂贵的西装也蹭满了泥灰。

小竹子在他心中，几乎和亲女儿没有区别。

他固然偏执、扭曲，但他不是没人性。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自已一手打造的学校，会把自已视若已出的孩子逼到这一步？

衡河中学五所分校，以前不是没有学生自杀过。

但是那些消息，都被他压下去了。

那些时候，他虽然心中有着纯功利性的后怕，但从未像此刻这样切身感受到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

至亲即将逝去，这是何等的恐惧？

原来……原来那些被自已封锁的消息背后，那些家长承受的是这样的地狱吗？！

“咕哇！”

气急攻心，他喉头一甜，竟是呕出一团血沫。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停下，努力地爬完了最后几阶台阶。

映入眼帘的，便是如同雕塑般立定沉思的关校长。

此刻这个可恨的竞争对手，在他眼中，已然变成了唯一的救世主。

只有他……只有他才能救小竹子了！

他几乎是蠕动着爬了过去，不顾一切地用头重重磕在关校长脚边的水泥地上。

“求求你！”

砰！

“求求你！”

砰！

“求求你……救救小竹子……”

砰！

涕泪交加，声音更是嘶哑破碎。

但每一次磕头，都用尽了全力。

额头之上迅速红肿破皮，渗出血液。

刘继发教授试图去拉他，却根本拉不住这头已经陷入癫狂和悔恨的野兽。

这场景丑陋至极，狼狈不堪。

王成芳教授注意到程明光，心中压抑的怒火和悲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当即指着他哭骂道：

“程明光！就是你！都是你！”

“你毁了我的衡河中学……你现在还要毁掉我的女儿！”

“你要怎么赔，你能怎么赔？！你把我的小竹子还给我！！”

但程明光，仿佛听不见。

他只是机械地一遍遍磕着头。

把所有的祈求和忏悔都寄托在这卑微到尘埃里的自虐行为上。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顾她的想法，早点给她转学……”

王成芳已经哭到不能自已，无力的滑坐在地，泣不成声。

“对！就是这个！”

就在这时，关道思捕捉到了王成芳话语之中的信息，突然睁开眼睛低喝出声！

这声音如同炸雷，瞬间震得所有人的哭喊和哀求都为之一滞！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王成芳，语速极快地追问道：

“不给她转学的原因是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