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菜,我一个人吃不完,浪费!”
他的理由,依旧是那么牵强。
他像是对温和这两个字过敏一样,干什么都是那么粗暴。
王成芳被他拉着,踉踉跄跄走在寒冷的夜风里,身上披着陈树仁强行套在她身上的大棉袄。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
脱掉棉袄的校长,瘦弱的像竹竿一样。
心里第一次冒出了一个与怨恨无关的念头:
为什么……他总是一个人呢?
而且,自已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吃东西?
………………
很快,埋头赶路的两人到达了校长陈树仁那间简陋的小平房宿舍里。
一张旧方桌,上面摆满了菜。
红烧鱼、炖鸡、梅菜扣肉、炸丸子……
对于已经许久没有过过一个团圆年的王成芳来说,这简直就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丰盛宴席。
坐在桌边,脑中依旧充斥着那股“吃回来”的赌气,埋头猛吃。
腮帮子都塞得鼓鼓囊囊,也不抬头看对面几乎没动筷子的校长。
饭桌之上只有她咀嚼的声音,安静的令人心慌。
而这种诡异的尴尬,最终还是战胜了王成芳的倔强。
嘴里满满的,嘟囔出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校长,你……你干嘛不吃?”
陈树仁正望着窗外出神。
闻言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轻飘飘说道:
“我有癌。”
他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一样。
“消受不起这些大鱼大肉。”
王成芳猛地抬头,嘴里没咽下去的食物差点都掉出来,眼睛瞪得溜圆。
“癌你知道不?”
陈树仁扯了扯嘴角,脸上是近乎残酷的平静。
“就是绝症,治不好的,只能等死。”
哐当一声。
王成芳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她低下头,视线瞬间模糊了,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砸落在碗里。
她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哭。
这个校长,自已根本一点都不喜欢。
他打自已耳光,扣着自已学费,强迫自已读书……
还把学校变成了这样一座让人喘不过气的地狱……
可是为什么听到他平静地说出“等死”这两个字,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疼呢?
“你他妈哭个屁!”
陈树仁粗声粗气地呵斥,眉头瞬间紧锁。
“大过年的能不能喜庆点?老子还没死呢!”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得王成芳浑身一激灵。
是啊。
大过年的。
校长,可能已经没几个年可以过了……
不能……在让他在这种难得的日子里……
还看着自已难看的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