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道,“关于这尊石像的所有问题你们最好都咽回肚里去,在佛堂里不许打听她是谁,不许有任何议论,更不许碰触这尊石像,即便是不经意的也不行,你们要做的只是抄经文,听明白了吗?”
逐期这时才感觉到平日好相处的喜儿很是有一副菡萏殿总管的气势,声音冷漠而严厉。
对非佛教徒来说,抄写经文是十分消磨人意志的活计,陌生的字符组合在一起,大段大段艰深的文字,抄着抄着就令人耐性全无。
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渐暗,喜儿命人来传了口令说是可以用膳了,佛堂里的宫女渐渐散去,最后只有婉之和逐期仍在。
逐期等了这一天就是苦心想寻个机会同婉之说说话的,现在正是个大好机会。
婉之似乎也有此意,才故意拖着迟迟没有去用膳。
夜慕降临,佛堂内还没有点灯,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显得朦朦胧胧没有了轮廓线,包括两姐妹的脸。
林婉之屏着气朝逐期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不是逃出了霁国?为什么会在宫中?”她习惯性地面对逐期时说话总有些尖酸刻薄,“你别告诉我是为了救我和我爹自动回来自投罗网的,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在熟悉的人跟前,她总是那样的性子。
逐期瞟她一眼,道,“你亦别以为你是谁,你早就不是林家小姐了,收收你的脾性!我若是有能力救,也是为了爹回来了,与你无关。”她从前纵容婉之只是因为在林家所有的人将她捧在手心里,而现在,她们不过同是阶下囚,她应该明白再也不可能会有人待她像以往,只有明白这一点才能在宫中活下去。
婉之却听得一怔,在林家大富大贵的时候逐期从没在她面前把林长安称作爹,现在林家落难了,她反倒喊爹喊得这样理所当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酸楚感,不自觉红了眼眶,竟一时哽咽了,被充宫女的这段时间以来长久所受的委屈和愤怒此时统统都在这个所谓的“姐姐”面前涌现出来。
逐期心中亦是难受,不自觉软了口气,安慰道,“一日未定案我们就还有希望。”
婉之摇着头,感到悲凉惶然又绝望。
逐期抓着她的手捏了一把,“别这样,你入宫这么久见过爹了吗?”
婉之摇头,林长安是重犯,根本不可能让人探视,更何况她也不过是阶下囚,更不可能见得上。
“那以前和爹关系要好的大臣你知道的都有哪几位?”
“一个都没有!那帮子老东西,不过是见高就赞见低就踩的老不死罢了!”
逐期本还想尝试向以往和林长安有交情的朝中大臣求救,现在听婉之这样说一时也有点绝望,“那九皇子呢?你可曾向他求助?”
婉之脸色大变,只是在夜幕中逐期看不见,“别再提他!人是他逮捕的,我们的家也是他抄的!求他还有什么用?我疑心他这一年多来和我订了婚约不过是有个由头掩护他方便他出入林家好对付我爹罢了!”
逐期倒未曾想到这一点,听她这样说细想之下她言之有理,也一时哑然。
原本还有一丝的希冀,总疑心景御北是念着旧情在暗里也曾为林家作了一些努力,否则婉之也应是重犯关押天牢又怎么可能审了口供后只定了个重囚之女的名头充入后宫之中,原来他不过是早就处心积虑要对付林家,现在看来真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可笑至极。
婉之现在对景御北的恨意昭昭若揭,这痛和愤怒比起逐期七年后重遇他竟发现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要深重得多,逐期亦不禁感到悲从中来。
被曾经心爱的情郎欺骗背叛,这种痛,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够承受得来?婉之不幸,又遇上家道中落折磨至此,相比起来,被心爱男子背叛的痛竟反而因此被冲淡了一些。
逐期望着外头茫茫暮色,整个皇宫的轮廓变得模糊不堪,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毫无脉络可寻,像是网里的两只无头苍蝇,看不到出路,也许只是迟早挣扎着死在网中。
“倘若柳仲书尚在宫中我们也许能找他。”
婉之脸色又变了变,“你是说,你娘的……”姘头?
那两个字终于没有说出来,婉之总算有一次是给了逐期面子。
旁人不知陶沛瑶离开林家的真正原因,但这事又怎么瞒得住婉之?
逐期却并不在意,“现在说那些前尘往事又有什么用?眼下这朝廷里唯只有他能帮我们一把,倘若有办法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