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穆黎不说话,舒莞放下茶杯,凝着她多看了几眼,也顾不得她信或不信,追问先前的疑虑,“你来这里,是为了穆家还是蔺家?”
穆黎从这一句疑问中回神,她定了几秒,答道:“为我自己。”
“你自己?”
“为当年的绑架和囚禁。”
舒莞震惊得几不能开口,她曾经把自己放在穆黎的位置,想象着自己去经历那些鲜为人知的悲惨,可是每每尝试到中途的时候,她就挣脱着从幻象中逃离。
许多次,她都是大汗淋漓地惊醒,发现自己泪流满面,余悸未散的她就连站都站不稳。
她一遍一遍问侯奕,想要获取哪怕一点点当年她经历这些之后的状态信息。
是她好奇也好,出于私心也罢,她就是想知道,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从单纯环境中长大的简单女孩,要多么坚强才能在经历那样惨痛的污浊之后,依然坚强地活着。
几乎是众叛亲离,得不到半分谅解,更没有关怀,相反地,还要承担所有的罪责和辱骂。
而她现在,却又要亲自揭开那一道渐渐平复的伤疤。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
穆黎垂眸,兀自沉思着,她早已从舒莞的神情变化中察觉到了她的惊愕和不可思议。
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这样做?一路上她也问自己。
早在决定和蔺瑾谦共进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该纠结于过去。
昨晚在那一间暗黑的书房里,只有几许月光透进来,她几乎是生无可恋地对蔺瑾谦宣告——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她早已不贪生,更不怕死,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怯步?
偏偏今早那一刻的感觉冲击,让她不得不往深处想。
如果所有的阴谋和争夺都是从蔺家内部起源,那么那一个急于揽下一切罪责的男人又何来的如释重负?
他的演技并不是一时好心,想要遮掩她作为一个女人所经历的毁灭性的丑恶。
而是——
穆黎抬眸,提出最后的请求,“我知道你还在和杜队一起追查青峦山的案子,进展一定很慢吧?”
……
舒莞有些错愕不及,这一下又一下的大跨越,让陷入沉思的她紧追不上,短时间内,她也只能跟随着穆黎的话,点头回应。
“如果方向是模糊的,当然不能在短期内取得重大进展。”穆黎说道,“更不要说方向错误。”
“方向错误?”舒莞讶问,“你怎么能确定方向错误?你知道我们在顺着哪个方向查?”
穆黎不动声色地起身,来到办公桌上,擅自作主地翻开了舒莞回来时携带的那份文件。
果然一揭开,就瞧见“青峦山案件”的抬头文件。
短短一瞥,还来不及细看,舒莞已会上前来将其合上,“这些东西,你最好还是不要碰。”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不再参与到这个案件的调查,你无权知晓其中细节。”
“是这样吗?”
“当然。”
穆黎弯唇轻笑,笑容是那样的苦涩,“我不能看,是因为这个案件也和我有关,对吗?”
舒莞一时怔愕,接着立刻反驳,“跟你有什么关系?”
穆黎不再执着于要翻看文件,而是**心声,“其实案发当晚,我在现场出现过。”
舒莞再度震惊——这是她和杜笙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我睡不着,就想出去走一走,结果就来到了后山。可我到达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要去后山?”
为什么?穆黎凝眸沉思,那个晚上到底是怎么走到后山的,她记不太真切了,只因撞见死者的那个画面太过冲击,关于那一晚的记忆像是只留下了见到死者之后的片段。
若非要说明为什么去,那似乎就是冥冥之中的命数。
“我不知道,就是走着走着就到了哪里——”穆黎顿了顿,好像又被什么冲击脑海,“是股气味,很腥的气味——血腥味。”
舒莞大概能够想象,死者失血过多,如果不是半夜那场大雨,从死者死亡的地方开始,鲜血几乎要流到山脚。
“可你看到死者之后,为什么没有报警?后来,又为什么要隐瞒?”
“那是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