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在长达数个小时的煎熬后,“啪”的一声,熄灭了。
辛霁华猛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迎向那扇缓缓打开的大门。
主刀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满是汗水的口罩,脸上虽然写满了疲惫,但总算带来了一个不算最坏的消息:“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额头的伤口处理得很及时,没有伤及大脑。但是,从楼梯上滚落造成的撞击,导致了她左臂桡骨骨折和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接下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养和康复。”
听到度过危险期这几个字,辛霁华那根从施梦露滚下楼梯起就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了下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辛霁华来到重症监护病房外,隔着巨大的玻璃窗,看着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左臂打着白色石膏、被高高吊起的施梦露。她的脸上毫无血色,身上连接着各种复杂的监测仪器。
他的内心,五味杂陈。这个女人,恶毒、偏执、不择手段;但此刻,她又如此脆弱,奄奄一息。而造成这一切的,归根结底,还是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施梦露,那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辛霁华立刻走进了病房,“你醒了?”
施梦露的眼神空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昏迷中恢复过来。当她的视线缓缓转动,最终聚焦在床边那个高大的身影上时,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哭,也没有闹。
许久之后,她那干裂的嘴唇,才微微动了动,
“你……还在?”
辛霁华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当然在”,想说“对不起”,想说很多很多话,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施梦露的内心,此刻却无比清醒。她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激烈的指责都只会激起男人的反感和戒备。只有最大程度的示弱、卖惨,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才能最大程度地博取他的同情,将他牢牢地绑在这份愧疚之上。
辛霁华的自责和愧疚感,在听到这句话和看到她此刻这副脆弱无助的样子的瞬间,达到了顶点。他彻底认定,无论起因是什么,无论她之前做错了什么,施梦露今天会重伤躺在这里,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因此,他对她的态度,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强硬和冰冷。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我在。你……你好好休息。医药费,和后续康复的一切费用,我……我都会负责。”
看到辛霁华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愧疚和痛苦,施梦露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无声地滑落,浸入了雪白的枕头里。
“我不要你的钱……”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深深伤害后的悲凉,“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会那么恨我……”
辛霁华无法反驳。因为在那一刻,他确实是对她动了粗,是他强行掰开了她的手。他只能陷入无言的沉默。
施梦露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
她带着忏悔的语气,轻声说道:“辛霁华……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不该发那些照片去伤害慕小姐,我当时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只要你和慕小姐能好好的,不受我的影响,我什么都不要……真的……”
“一码归一码。”辛霁华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语气虽然依旧缓和,但立场却无比坚定,“你伤害慕婉是事实,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但是我害你受伤,这也是事实。我依然坚持,我必须,也只能,给予你经济和物质上的补偿。”
“我会承担你从现在到完全康复所有的医疗费用和营养费用。另外,”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条件,“我们之前承诺的那个合作项目,我可以将其中所有本该属于我的技术收益,全部无偿转让给你。这足以让你在施家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然而,施梦露听完后,再次,也是更决绝地,拒绝了。
她看着辛霁华,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充满了受伤和失望。
“辛霁华,”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在你心里,我受的伤,我流的血,就……就只值这些吗?你以为……你以为钱和利益,真的可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