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到底去了哪里?
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谢慕岚其实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恨慕婉,恨她夺走了辛霁华所有的爱;但她也怕慕婉,怕她只是暂时的离开,怕她有一天会突然回来,再次将自己从那个男人身边,无情地推开。
只有慕婉彻底地消失,她那份卑微而又疯狂的幻想,才有那么一丝成为现实的可能。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了病房的窗边。
从这个角度,她刚好能看到楼下医院的大门。
她看到辛霁华如同疯了一般,从大楼里冲了出来。
他焦急地甚至可以说是粗暴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没有立刻开走,而是在车里,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电话。
谢慕岚能清晰地看到,他对着电话交流时,那张急切的、惊恐的侧脸。
最终,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如同一支黑色的离弦之箭,疾驰而去,很快就汇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河之中,只留下一个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那个背影,遥远,而又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决绝。
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谢慕岚陷入了一种复杂而又痛苦的回忆之中。
她想起了九年前,同样是一个阳光刺眼的午后。
当她得知崔景轩已经办好了所有出国手续,即将不告而别时,她也是这样。
她也是这样,疯了一样地从谢家的别墅里冲出来,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她也是这样,将车子开得飞快,闯了无数个红灯,只为了能在他离开前,再见他最后一面;她也是这样,在去机场的路上,一遍又一遍地绝望地拨打着那个早已关机的号码……
那一刻,辛霁华在哪里?
哦,对了。他就在副驾驶上。
他看着自己为了另一个男人而疯狂,看着自己哭得撕心裂肺,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为自己递上纸巾。
“原来……”
谢慕岚的内心,被一种迟来的痛苦,狠狠地刺穿了。
“原来……这就是当初,霁华看着我,不顾一切地冲向机场,去寻找崔景轩时的心情吗?”
她苦涩地、无声地笑了。
“不,比那还要痛上一万倍。”
因为,他现在要去寻找的,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白月光。
而是他的妻子,和他未出世的孩子。
然而,就在这股足以将人溺毙的痛苦之中,她那颗早已被嫉妒和不甘扭曲的心,又不可抑制地,滋生出了一种病态的疯狂幻想。
她开始在心里,用一种近乎是自我催眠的逻辑,来安慰自己。
“找不到,他一定找不到慕婉的。”
“没错,慕婉一个怀着孕的女人,身无分文,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她能跑到哪里去?说不定,说不定她自己想不开了。”
这个恶毒的念头一闪而过,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就将那丝愧疚压了下去。
“等他找累了,等他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找不到,彻底绝望了,他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只有我还在他身边了。”
她甚至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美好的未来画卷。
她幻想着,在辛霁华因为失去妻儿而痛苦无助的时候,是自己,日日夜夜地陪在他的身边,安抚他,照顾他。
她会为他洗手作羹汤,会为他整理好每一个房间,会像过去他照顾自己那样,无微不至地,去填补他内心的空缺。
然后,天长日久,他终究会发现,只有自己,才是那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他们,最终会重新在一起。
“对!他找不到的!”她握紧了拳头,那双本已空洞的眼眸里,再次闪烁起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光芒,“我,我还有机会!”
与此同时,辛霁华已经动用了他现在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
杨间的执法系统,以前所未有的权限,开始对全国的交通网络进行最高级别的监控和排查。
张家在临江乃至整个华东地区的庞大关系网络,也全面启动,无数双眼睛,开始在每一个角落,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甚至,远在上京的聂远伯,也动用了军方最顶尖的不对外公开的特殊情报渠道,对所有可能的线索,进行着地毯式的分析……
一张覆盖了整个大夏的天罗地网,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迅速地铺开。
机场的所有出港旅客监控录像,被一帧一帧地反复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