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梨一开始还有些气恼,待回过神来,想起那人说的“她要是识时务”,不禁一怔。
什么意思?
敢情这一番重刑下来,是为了逼芷琴说实话?
可她有什么好隐瞒的?
忽然觉得事情变得越发复杂了,自打冯秀才被人在自家谋害起,一个阴谋便渐渐开始浮出水面。
刑讯室外。
从下属手里接过茶盅,浅啜一口,男子修长的五指,轻轻在面前的桌案上敲击了两下。
“如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么?”
一旁的云策俯首应道:“没有,只是说太子允诺冯庐,如果能令自己满意,日后就给他加官进爵的机会。”
轻哼一声,将手中茶盅放下,目光落在澄清茶水倒映的烛火上:“倒是个聪明的姑娘,懂得为自己留个保命的筹码,只是进了这镇抚司,一切就由不得她了。”说罢,似乎想到什么,又问道:“周棠梨呢?可有什么反应?”
云策想了想,回道:“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就是跟着芷琴同来镇抚司的态度很是坚决。”
“没有我的吩咐,你为何擅自做主让她跟来?”他语声淡淡,无波无澜,似闲聊时的随口问话,却让云策脸色瞬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属下逾矩,请大人责罚!”
不去看跪在脚边的下属,江意承站起身,“这件事我日后再与你清算,当务之急,你先仔细盯好昭狱那边,无论有何异常,都要及时向我禀报。”
“是,属下遵命。”
“这个安插在锦衣卫的暗桩,不把他拔了,始终让人觉得不安生。”一边说,一边缓步朝前走去,“除了周棠梨那边,其他四人也要盯紧了,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派几个丫头来锦衣卫添乱。”
“属下明白。”云策再次磕头,末了,迟疑地对着已经走远的人问了句:“那明日,是否还要继续提审芷琴?”
“继续。”漠然的声音远远飘来:“该上的刑罚,一样不漏。”
……
夜晚的昭狱,冷得让人耐守不住。
周棠梨抱着胳膊不停打抖,芷琴也冷得浑身哆嗦,却一声不吭。
看着面无血色的芷琴,周棠梨犹豫了半晌,朝她靠过去:“姑娘,你想回南熏楼吗?”
芷琴似乎在发呆,在她问完这句话好久之后,才缓缓抬头:“我哪里也不想去,就这样……挺好的。”
好?哪里好了?
这个昭狱,又冷又黑,还时不时总能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她一直听人说,镇抚司有多么多么可怕,锦衣卫有多么多么可怕,一旦进了昭狱,就是两只脚同时迈进了鬼门关,阎罗王不收,锦衣卫的番役都能给硬塞过去。
她以为是骗人的,可事实摆在面前后,才知道所谓的传言,竟然都是真的。
那个人,当真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姑娘,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上刑?”这句话憋了几乎一整晚,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芷琴低垂的眼睫,忽然颤动了两下,微微瞥过脸去:“甘棠,朝廷的事我一介女流看不懂,也不想看懂,可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冯公子的死并不是个意外,咱们要保命,就只能把嘴闭紧。”
是了,她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锦衣卫在冯秀才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南熏楼带走芷琴,也是怕这个秘密落入他人耳中。
可芷琴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她想继续追问,却忍住了冲动。
芷琴不想说,她也不愿逼迫,况且问得多了,难免叫她起疑。
就这么陪着她吧,有个人在身边,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到了半夜,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又听到牢门锁头转动的声响,她猛地睁开眼。
有人,只是牢房内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
转头朝身边的芷琴看去,白天的刑罚,让她耗尽了心神,这会儿似乎睡着了,不忍叫醒她,便自己站起身,蹑手蹑脚朝牢门走去。
“周姑娘。”来人低低唤了她一声,听着有几分熟悉。
她借着墙壁上微弱的烛光看向那人,吃惊道:“顺子,怎么是你?”
顺子将牢门打开,朝里面看了眼,“芷琴姑娘怎么了?”
她有些奇怪,顺子是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