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大雪,气温骤冷,隆庆一个没注意,染了风寒。
半夜热醒,口干的厉害,唤檀芸给自己倒杯水,可唤了半天,既不见檀芸进来,也不见她应声。
隆庆纳闷,檀芸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这十来年里从未偷懒懈怠过,况且她知道自己生了病,以她的性子,必然是一整晚寸步不离守在外间,绝不可能自己叫她半天,都一声不吭的。
换了平常,她定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但今日浑身酸乏得厉害,四肢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实在难受,就重新躺回榻上,打算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日好些了,再去找檀芸询问状况。
可等到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也不见檀芸的人影,隆庆也病得越发厉害,浑浑噩噩地躺着,浑身上下像着了火似的。
含章殿没有其他使唤丫头,她只得唤傅琬来,但傅琬来了之后,说了句去给她请太医,人就不见了。
她只能躺在榻上,祈祷太医赶紧过来,她还要去看望珓儿,没有自己亲自看着,怎么都不放心。
“青女。”
是谁在唤自己的乳名?除了母妃以外,这世上任何人,包括父皇,都不会这样唤她。
她费力掀开眼皮,对上一双黑白明净的眸,似阳春三月的暖日,她瞬间觉得心口和鼻腔都酸酸的。
“阿梨……阿嚏!”刚道出两个字,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周棠梨挨着床沿坐下,递给她一条帕子:“你怎么病的这样厉害?”
她捏着帕子,揉了揉鼻尖:“也不知怎的,就染了风寒,好几天也不见好,本以为吃点药就没事了,这一拖,就严重了。”
周棠梨左右看看:“你的贴身婢女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婢女应该是叫檀芸。
“我也不知道,从昨个儿开始,我就没见到她。”说着,便要起身。
周棠梨连忙给她拿了个引枕,垫在背后:“你病成这样,她没道理四处乱跑啊。”扶着隆庆坐好,又问:“小琬呢?她怎么也不在?”
“她……说去请太医了。”
周棠梨伸手摸了一下隆庆的额头,几乎热得烫手:“太医多久才能来?你烧得厉害,可不能再拖了。”
隆庆刚要说没事,自己扛得住,就听外面响起一个娇脆清灵,却不怀好意的声音:“我道三姐姐为何不去给娘娘请安,原来是在自己寝殿里睡大觉啊!”
紧接着,是另一个听上去温婉柔和,却透着浓浓尖酸的声音:“三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欠管教。”
说话间,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当先之人,一身水红色金丝鸾鸟锦缎宫装,头戴鎏金掐丝八宝凤钗,云鬓高盘,目光睥睨。
两名宫女紧随其后,一人身着靛色如意云纹衫,梳着简单的垂髻,年龄在三十上下,姿态谦卑,却不显卑贱。
因其低着头,看不太清楚长相,周棠梨的目光从她脸上快速掠过,转向了当先的高贵女子。
“皇后娘娘。”隆庆挣扎着从榻上起身,走到那女子身前,福身一拜:“儿臣身体抱恙,无法前去请安,还请娘娘赎罪。”
皇后还没说什么,站在皇后身后的黄衣少女抢先开口:“我看三姐姐你好得很,哪里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皇后明显面露不悦,却并未说什么。
“四妹,少说两句。”倒是另一名绿衣少女扯了她一把,提醒道。
黄衣少女瘪了瘪嘴,最终在绿衣少女警告的眼神中闭上了嘴巴。
皇后抬了抬手,对隆庆道:“起来吧。”
左右查看一番,精致的眉毛挑了起来:“怎么连个侍候的宫婢都不见?你那个贴身婢女呢?”
隆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黄衣少女则忍不住,再一次开口抢答:“肯定不知躲哪里偷懒去了,一个地位下贱的宫女,胆子可真够大的,在皇后娘娘面前都敢摆架子。”
“隆虑。”皇后语声微沉,隐带斥责。
虽然心有不甘,但皇后的威严毕竟放在那里,平日再怎样娇惯,也不敢继续放肆,只能默默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隆庆,不是本宫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些帝姬的样子。若还是这样冒冒失失,今后怎么嫁人?”皇后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隆庆帝姬,语重心长地说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之事,隆庆捏紧了袖口下的拳头,小声却坚定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