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边请。”
慈光寺外,一名僧人恭敬对静立在山门一角的江意承道。
“多谢小师傅。”抬步,沿着长长的石阶一路向上。
皇家古刹,幽静庄严。
此处风景独美,走至山巅,举目而望,山下一景一物,皆尽收眼底。
一时间,恍然令人生出一种错觉——
万里江山,不过如此。
也许这就是佛门清地,与世间繁华不同之所在。
爱别离,怨憎会,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山崖边的亭台中,站着一名身着浅月长裙的女子。
狂烈的山风,鼓起她宽大的衣袍,仿佛随时会飞升而去,羽化成仙。
听到他的脚步声,女子缓缓回头,看到他的那一刻,女子颓败如死灰的眼底,这才燃起一丝星火般的光亮。
“江大人。”她以为他不会来,等待的这一个时辰里,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上前,在离她三步距离的位置站定,恭谨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恭请娘娘万万福金安。”
唇边漫出一丝苦笑,皇后娘娘?这个曾经令她倍感光荣的称呼,如今却显得那样讽刺。
如果自己从来都不曾做过皇后,那该多好。
“江大人,我以为你不会来。”如十五岁进宫前那样,只称呼自己为我,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又疏离冷漠的本宫。
“既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微臣又怎敢违抗。”
皇后笑起来,山风将她披散在腰间的发丝,吹得四散飞舞,一向注重礼节的她,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
“江意承,你自问违抗我命令的次数还少吗?”
仍是恭敬又冷淡的语调,“娘娘此言,微臣可担待不起,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微臣断然不会有违抗一说。”
皇后带着几分怨恨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那些你违抗的命令,都是不合情不合理的?”
“娘娘息怒,是微臣不知好歹,辜负了娘娘的好意。”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表情,无论皇后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半点动容。
皇后一时间说不上是气是怒还是恨了,从一开始,在这里面较真的,就只有自己。
说好听点叫执着,说难听了,就是自作多情。
她顿感悲哀,自己身为一国之母,天下女子的楷模,却连个心疼自己、爱重自己的人都没有。
顿觉自己这一生,着实失败。
“江意承,我还清楚的记得,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你浑身是伤,跪倒在一片血泊里。”皇后的声音很轻,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我不禁想,如果当时你没有主动提出那个建议,我还会不会豁出一切去帮你。”
记忆似乎也被拉回到了那个生死一线的夜晚,但男子眼中的神色,仍是平静漠然的。
也许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绝望,才会明白痛苦为何物。
“娘娘不该再耽于过去。”
为什么不能耽于过去?难道他不知道,唯一支撑着自己努力活下去的,就是从前的那些美好回忆。
她多么希望,他能懂自己。
然而,他不懂。
准确来说,是他不想去懂,不屑去懂。
今日他虽然破天荒来见自己一面,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流露半分真心。
他当自己是皇后,是主子,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江意承,你就那么在乎权利?”她清楚知道,自己于他而言,是不愿得见,又必须保持牵绊的人。
因为,自己是皇后。
如果自己不是皇后了呢?
江意承却笑言:“娘娘此言差矣,这世上,谁不在乎权利?”
他笑得不知所谓,看似欢畅,却笑不及眼底,苍凉得很。
突然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一个和自己一样,为了虚无缥缈的权势,而迷了自我的可怜灵魂。
“江意承,你真的好可怜,比我还可怜。”她情不自禁,叹息道。
没曾想,此话一出,男子无懈可击的面容,陡然划过一抹悲怆哀伤。
他微侧了身子,背对猛烈山风:“可怜,亦或不可怜,谁又真正看得透?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见他这般模样,皇后眼底惘然的神色,反而渐渐清明起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