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乡是哪里的?”
他情绪转变之快,着实令人惊讶,适才还满腔愤懑,此刻已是平静如水了。
还有心情问她的家乡是哪里!
“我家是河峰村的。”
“河峰村?”他没有听过,也懒得刨根究底,“一定离京城很远吧。”
“嗯,是挺远的。”他们一家子走了快一个月,才赶到这里。
“为什么要来云天?”
他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多,她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为了给弟弟治病。”
“你弟弟得了什么病?”
还真是精神气十足,乱七八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难得他有这样的兴致,她自然也不会扫他兴,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先天不足之症,以前有个行医的姑娘跟我说,只要找到精通内经之术的医者,就可以彻底根治,我想着,京城是能人异士汇聚之地,就决定到这里来碰碰运气。”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精通内经之术的医者……”
“大人可有行医的朋友?”江意承人脉广博,兴许身边有这样的医者。
他道:“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友人。”
“哦,这样啊。”她不免失望,还以为歪打正着,修儿的病有办法根治了。
不过她也不气馁,修儿的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医治的,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找到这名医术超绝的医者的。
“在你的家乡,可有你一直记挂的朋友?”他又问。
她立刻回答:“有啊。”
“是你的好姐妹?”姑娘家都会有一两个闺中密友,自小形影不离。
她却摇头:“不是,是我的……”怎么说呢,小槿是男子,说是好姐妹不太妥帖:“算是青梅竹马的伙伴吧。”
“嗯?你的意思,他是个男的?”
是男的就是男的呗,至于那么惊讶吗?“在我眼里,男的女的没区别,反正是我最要好的伙伴。”
“男的女的怎么可能没区别?”她就神经大条成这样?
“是没有区别啊。”她一顿,又带着几分欢喜道:“我不但记挂小槿,担心他又闯祸,还有一个少年,也是我最记挂的伙伴,只是……只是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相处的时间也短……”
他不禁抬起头,顺着窗棂射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向她娇妍如四月春花的脸容,桃之夭夭,美目盼兮。好似这世上再微小的事情,只要她喜欢,都是最美好的。
“一个见面次数不多,相处时间短暂的人,也能让你念念不忘?”他没注意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味。
她一本正经点头:“是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经历了生死的患难之交,他是个好人,仗义仁善,只可惜……”
“可惜什么?”
她转过头去,心里酸酸的。
——可惜好人没好报。
“可惜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她咧开唇笑了笑,做出轻松的样子。
他低低一声:“肤浅。”
“大人说什么?”她没听见。
“我让你转过来坐直,本大人乏了,借你肩膀小憩一会。”
“大人你一定又在熬夜批阅公文了。”她听话地靠过去,坐正身体,“虽说您身子骨好,但总这样,也会落下病根的。”
他理所当然地靠上去:“你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吗?”
“哪样?”
他斜睨她一眼,哪样?还能哪样!
这姑娘是不是傻?真听不明白自己说的话?
“你也会让自己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还有那个见面次数寥寥无几的陌生伙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么?”
她一直觉得他和前世一点也不像,直到他问出这个问题,她才笃定,今生的他和前世的他,的确是一个人。
“当然不会。”从来都只有自己靠着小槿的份,他想靠在自己身上,门都没有。至于名为煌的少年,则是压根没这个机会。不过自己背过他,不知这样算不算。
“那为何我就可以了?”他八风不动,唇角却扬起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微弧度。
“因为您是大人啊。”她理所当然回道。
他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那我若不是大人了呢?”
不是大人是什么?难不成是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