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你怎么不吃了?”发了阵呆,等回过神的时候,见裴言依旧保持着执箸捧碗的姿势,连忙催促:“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当然不是。”裴言只是太过惊讶,也太过专注了,看到周棠梨因为猜出周明修与自己之间的秘密时,扬唇微笑的样子,不由得愣住。
“那还不赶紧吃。”
“哦,我这就吃。”重新低下头,扒拉起饭碗里的菜。
他是真的饿坏了,但因为之前全副身心都放在研究医术上,所以也就没有感觉,这会儿香喷喷的饭菜就在嘴边,便觉得越发饿了。
斯斯文文的一个人,也开始大快朵颐。
“够吗?”周棠梨问:“不够的话,厨房还有。”
“够吃了,够吃了。”他频频点头,别人好心给自己饭吃,他怎么可以贪得无厌,虽然这饭菜的味道的确非常可口,但他也要懂得克制才对。
周棠梨却觉得沮丧,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满足了,他哪怕说这饭菜味道一般,或是不够丰盛,她都会好受许多。
“裴公子,虽然我心里很着急,希望修儿的病能尽快治愈,但急也没用,修儿的病由来已久,要是那么好治,也就不用等到今天了。所以我看开了,再难的事,也得慢慢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也无需急躁,连饭都不吃,只顾着给修儿治病。”
裴言认认真真,将碗里最后几粒饭扒进嘴里,这才放下碗筷,看向周棠梨:“周姑娘,我不是着急,周小公子的病虽然顽固,但只要用对了法子,抑制住病灶的发展,就不会危及性命。”
她眼神亮亮的,既然裴言都这么说,那她就更无需担心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这么拼命?”换了旁人,她或许还会猜想,是不是为了银子,但裴言根本就视金钱如粪土,这个理由便不成立。
裴言挠挠头:“我也没怎么拼命。”
这还不叫拼命,一整天闷在房子里,只顾着钻研医术,饭也不吃,都快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了!“裴公子,你真的没必要勉强,不管修儿的病能不能彻底治愈,我们一家子都会很感激你。”
裴言却义正言辞:“周小公子的病并非不治之症,为何不能彻底治愈?只要下足功夫,就一定能医好他,明明是这么有希望的一件事,你竟然轻言放弃,这可不行。”
这家伙,还教训起自己来了,分明自己才是最在乎修儿病情的,不过他这人也真是实诚,只是替修儿压制病灶这一点,他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可他不但没有,还尽心尽力,并劝说自己,一定要治好修儿。
真不知他到底是蠢笨,还是善良。
“裴言,对自己好点吧。”望着烛火下,男子诚挚的脸庞,她由衷说道。
裴言一怔:“我一直对自己很好。”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她突然有些烦躁,裴言有颗金子般的心,可自己却要教他如何自私:“人活在世,不能总为别人考虑,适当也要替自己多谋划,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又如何照顾好别人?”
裴言越发怔忡,徒弟离世之前,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师父你不能总想着别人,却对自己那么苛刻,你只有对自己好,才能长命百岁,救治更多的人。您刚才不是问徒儿有什么心愿吗?徒儿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师父能过得幸福,所以您要答应徒儿,找个对您好的师娘,让她照顾好您,这样师父有了牵挂,就懂得该如何对自己好了。
“怎么了?”看裴言一副呆呆的,仿佛灵魂出窍的模样,周棠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裴言别开眼去,心里竟有了几分紧张:“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我从来不觉得辛苦,也不觉吃亏,反而心里很满足,很幸福,这样应该不算对自己不好。”
她就知道,跟裴言这家伙是说不通的,他那些想法,一般人还真看不透。
“裴言,你真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人。”她托着腮,看着烛光下,眉目温软如静水流觞的男子,想到他之前的请求:“我觉得,你这样的好人,理应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他有些窘迫,低头看着面前的空碗,目光来回在碗沿上游走:“我、我没你说的那么好,若真有姑娘能看得上我,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怎么没有姑娘看得上你!”她立刻反驳。
他猛地抬头,殷切的眼神像是在期待什么。
周棠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