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原本不想让周棠梨进宫参加宴会，但皇帝为了热闹，给莹贵妃撑场面，特命所有臣子的家眷，全部都要进宫参加。

也是巧，刚一进宫，她就碰上了也同样去参加宫宴的沈茵媱。

她还是那个样子，不悲不喜，不怒不哀，仿佛所有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实在无法想象，那样骄傲自得的沈茵媱，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事情，任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才人，爬到自己的头上，而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连个位份都得不到。

一路同行，总是有些尴尬的，但也不好刻意躲开，她索性敞开了问：“沈贵嫔，你真的要去参加这场生辰宴？”

沈茵媱是何等聪明，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反问：“为何不去？长夜漫漫，在自己寝宫里无所事事，不如去凑个热闹。”

“总觉得，你不和我以前认识的沈茵媱，不是一个人。”

沈茵媱侧首看过来，这一刻，她眼底的神态，又是曾经熟悉的倨傲：“周棠梨，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我沈茵媱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你无非是觉得，皇上册封了一个小才人为贵妃，却没有晋升我的位份，替我觉得可惜罢了。”她走得比周棠梨略快，说完这句话后，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周棠梨：“但是你要明白，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一时的得失，并不能代表什么，有些事情，你看到的，永远和真实的完全不一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旁人的看法，你觉得我会在乎？”

没错，这就是沈茵媱，她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变得不再骄傲，变得怯懦卑微？

看来肤浅的，果然是自己。

“周棠梨。”沈茵媱转身，缓步朝着前方走去，姿态仍是那么高傲凛然：“我一直没有把你当做是对手，而是我的一道影子，所以很多事情，我相信你的选择会与我一样，同情我，不如好好想想，你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于氏从后面凑上来：“大丫，你们两个聊了些什么？这皇帝的女人，看起来可不好惹。”做娘的，总是担心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受委屈。

那个宫妃，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自己这双眼睛，还从未看错过人。

周棠梨笑笑，挽着于氏的手臂，换了一条相对人少的路走：“是挺不好惹的，不过我也不打算去惹她。”

见她这么说，于氏才放心，“的确，不该惹的人，咱们就不要去惹，你大哥如今身份不同了，咱们不给给他添麻烦。”

“娘，我知道了。”周棠梨哪里不清楚，娘又在借这件事敲打自己，让自己离锦衣卫的人远一些。

同样的宫宴，她也参加过好几回了，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新鲜感。

找到自己的席位后便规规矩矩坐下，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唯一关心的，就是江意承怎么迟迟没有来。

也许是职责所在，宴席都要开始了，他才姗姗来迟，两人中间隔了老远，想说一句话都不行，只能隔着无数的人头，以眼神告知彼此自己的境况。

看到他眼神沉润，微微颔首，这才放下心。

皇帝新晋封的莹贵妃，来的倒是不算迟，虽说才晋封不久，身边的侍人却一点也不少，万众簇拥着，高调现身，恨不得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是皇上新封的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还不赶紧来巴结我。

当初宜贵妃都没这么嚣张，这个小才人，莫非是脑袋不好使，期间遇上沈茵媱，竟然还颐指气使，命沈茵媱给自己斟茶。

这种无理要求，任谁都不会接受，不过沈茵媱并没有与之起冲突，与当初和殷贵妃交锋正好相反，她二话不说，放下身段为殷贵妃斟好茶水，甚至亲自端到对方面前。

众人都以为这事一种妥协，一种讨好，但无人瞧见，在低头递上茶水的那一刻，沈茵媱眼底流露出的浓浓蔑视，以及怜悯。

看着皇帝的另一个宠妃，在自己面前如此做小伏低，莹贵妃别提有多畅快了。

以至于连带着自己且兰夫婿的隆庆帝姬，她都要出言讥讽几句。

周棠梨觉得这小才人也太过嚣张了，皇帝平时难道就没有呵斥过她，敲打过她吗？

但凡训斥一两次，她都不会这么不分场合地摆架子。

真是奇怪了，皇帝究竟是真的宠爱她，还是压根把她当个宠物来养，等哪日受不了，就一脚踢开。

越想越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