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何等聪慧之人,听寇旭反复强调那句诗,他便来回念了几次。
于是,他发现了问题。
“意……承……”这句诗后面的两个字,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他似藏了刀的目光,从人群中掠过,精准地找到隐匿在阴影中的江意承:“寇相的意思,这句诗跟某个人有关?”
寇旭知道皇帝已经猜出来了,便道:“正是。”
“只凭两句诗,如何断定,那人一定是叛党余孽,也许,只是巧合。”皇帝话虽这么说,但心里,似乎已经认定了寇旭的指证。
“回皇上,臣在有此怀疑后,便派人去调查了,事实证明,江指挥使的户籍,资历,家世,全都是凭空捏造的,反而,臣倒是查出,他真正的祖籍,是西陵。”
众人哗然。
西陵?温虞帝姬?
果然,这个江意承不简单。
朝中和江意承不对盘的人非常多,基本都是对他又惧又恨,便一个个抓住这个机会,争先进言:“皇上,这事定要好好彻查,若真如寇相所说,可万万不能轻饶那欺瞒之人!”
“对,臣也赞同刘尚书的意见,若真是那司徒逆贼的心腹余党,怕不知要对我大靖,做出何等龌龊的恶行!”
“依臣之见,根本就不需要彻查,江意承绝对和叛党脱不了干系!臣不止一次,看到他和废太子相从过密,他定然是要借着废太子之手,扰乱我大靖江山,好实现他不可告人的阴谋!”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纷纷出言讨伐那个曾经令所有人恐惧敬畏的锦衣卫头目。
周棠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今的情势,没有一样是对江意承有利的。
本以为寇旭安排那场戏,不过是为了激怒江意承,给他个下马威,此刻方才明白,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不止用来扰乱江意承的心神,更主要的,是名正言顺牵出当初这桩旧案,唤起众人回忆,尤其是皇帝的回忆。
这一连串的计谋,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前面是火坑,后面也是火坑,他笃定,江意承无路可逃。
在众人的讨伐声中,皇帝缓缓开口:“江意承,有关寇相的指证,你可有要解释的?”
江意承缓步从人群中走出,在皇帝面前单膝跪地,“微臣没有要解释的。”
皇帝脸色更沉,寇旭顿时露出得意之色。
可紧接着听江意承道:“寇相所言的确是事实,但凭空捏造一说,却是冤枉。有关微臣的祖籍,户籍中则是写得清清楚楚,微臣六岁时就被养父收养,此后一直在京城长大,若非养母无意间说漏了嘴,就连微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籍,竟然是西陵,这些都能在户部的案牍中找到,还请圣上明察。”
皇帝微微蹙眉,看向刚刚收敛了笑意的寇旭:“寇相,江意承所说,可是事实?户部的案牍,你可有认真查阅过?”
寇旭顿时结巴起来:“这……有关这些……微臣……微臣是……”
“到底有没有?”
“微臣的确没有仔细查阅过。”
皇帝立刻叫出新任的户部尚书,让他将江意承的案牍找出,以做查证。
于是在场的上百号人,就这么等着,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才等到户部尚书将江意承的案牍送来。
皇帝展开一看,随手扔在面前的桌案上,脸色很是不郁,但口气听起来,尚算平和:“这案卷上的确记载得清清楚楚,江意承祖籍西陵,年幼时被内阁学士江德收养,后进入锦衣卫任百户长,次年升为同知……”皇帝挥挥手:“下回仔细点,别再闹这种乌龙。”
寇旭一脸惊愕,户部的卷宗他虽然没有认真查阅,但户部尚书可是亲自查阅过的,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改动?
到底是谁骗了自己?
莫非……
户部尚书也很懵,这上面的内容,怎么跟自己前些天查阅时完全不一样了?
见鬼了不成!
一转眼,看到寇旭阴冷的眼神,他顿时一个激灵,难不成寇相是在怀疑自己?
他想解释,可这种场合,他也不方便解释。
另一边,皇帝似乎已经有些疲惫了,正在向汪枞交代宴后的一些事情,寇旭那肯就此作罢,既然已经发难,那他便早就已经最好了诸多准备,便咬咬牙,再次道:“皇上,虽然这些案卷不能证明江意承的真实身份,但有一个人,能够证明微臣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