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的确是傅琬给娘的，说信中内容是有关自己和江意承的，她看穿了娘的心思，知道她最在乎什么，并叮嘱此事一定不要告诉自己，等回家后再将信拆开。

娘信以为真，根本不知道其中会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就一切按她所说的办了。

现在后悔的要命，哭着说，哪里晓得看着那么面善又好心的姑娘，会这般害她，害她的孩子。

周棠梨只好安慰她说没关系，皇帝已经私下里跟自己说，知道她是被陷害的，只是走个过场，几天后就命人放她出来。

于氏信以为真，终于不那么自责了。

周棠梨却苦笑，娘真是太好骗了，这么质朴的一个女人，傅琬简直灭绝人性，竟然从她身上下手。

这一次，她再也无法原谅她。

吹干纸张上的墨迹，她将信笺一封封折好，放入信封。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头也不回，道：“我在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个恶人，说不定，我在这上面还挺有天赋。”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找证据这种事，是我的特长。”

她却摇头：“你不能出面，今天宫宴上，寇旭摆明白了就是在针对你，这件事你要是搅合进来，不但你会被怀疑，我娘的罪名也就被落实了。”

他伸出手，轻轻按压在她的肩头：“此事非同小可，皇上不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深闺妇人。”

“我明白。”皇帝不会在乎，寇旭不会在乎，任何人都不会在乎，但同样，他们也不会在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

“看来你已有对策。”他绕到她面前，隔着昏黄的烛火看她，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早就六神无主了，他默默在窗外静立了许久，看着她伏案疾书，期间神态始终平和如一。

有时候他不禁怀疑，她真的只有十六岁么，偶尔也会恍惚，觉得她似乎已经历经了数十年的沧桑年华，连眼底，都是命运积累下来的沉淀之色，既脆弱又坚韧。

她轻轻吐出口气，将桌上的三封信一一排开：“毕竟这事牵扯到西陵旧案，不能公然拿出来说事，于谁都不利，皇上想必也不愿意，那就只能用点不光彩的手段了。”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三封信上：“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三封信中，其中有一封，应该是给寇旭的。”

“是，就是这封。”她指着三封信中间的一封。

“其他两封呢？”

“这封是给隆庆帝姬的。”

“那最后这封呢？”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那封信，指尖轻轻划过信封的边沿，“是给你的。”

他挑眉，却并非因为这封信是给自己的而感到惊讶，他只是好奇信中的内容。

她将手里的信朝他推过去，言语间有几分意喻不明：“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但是却不能肯定，也许一件事的改变，会造成后续一系列事情的变化，但是我觉得，此事值得冒这一回险。”

他接过信，正欲拆开，她却伸手按住：“现在不是时候。”

他也没问为什么，将信珍而重之揣入怀中：“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

“等你做好准备的时候。”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难道说，这件事与西陵有关？”

她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准确说，是和所有人的未来有关。”

他笑：“那我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我也同样好奇，河流的分支已经改变，不知道最后，是不是依旧还会汇入汪洋。”

他莞尔：“你哪来的这么多感慨。”

她也跟着笑，是啊，自己哪来的这么多感慨，前世过得虽辛苦了些，但日子平静单调，说来说去，她还是喜欢细水长流。

“今天真的好险，你差点就着了寇旭的道。”她托着腮：“好在有白原非出面替你解围。”她顿了顿，忽然眼神一凝，定定瞧向他：“其实白原非，并不是真正与你为敌，对吗？”

他微微垂下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其实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正义，为了保住秘密，就算杀了龚贤，我也绝不会手软。”

“但你心里不会难过，不会痛苦吗？”

他自嘲一笑：“自打西陵沦陷，亲族惨死后，这世上已经没什么能令我感到痛苦了。”他停了停，眼神陡然转冷：“况且，当初若非龚贤临阵脱逃，钟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