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将军府的下人们就开始忙忙碌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看着这样的场景,似乎之前的所有阴霾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于氏在前厅和几个妇人闲谈聊天,自打那件事后,于氏就不怎么管事了,仿佛一夜之间想通了很多事,连性子都来了个翻天地覆的变化。
但周棠梨还是不确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着不再阻止自己与江意承往来,但字里行间说的话,还是充满了不赞同。
她是个孝顺的闺女,就算这事她打定主意坚持己见,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及娘亲的感受。
就算去见江意承,也不能太过招摇,从下人口中得知,娘亲在后院陪其他夫人们,一时半刻顾及不到自己,这才安心地从偏门溜了出去。
远远的,她就瞧见了那个站在马车边的人,褪下一身玄黑官袍的他,终于有了几分前世温润如玉的感觉。
她快步上前,他瞬时打起帘子,她也毫不客气,在他无微不至的服侍下,钻进了车厢。
京郊外有片芦苇**,一般不会有人去那里,她却觉得风景独好,有种海阔天空的坦**,瞧着就心神舒坦。
大概她真的和一般人不同,这种格格不入,才让她上辈子过得那样辛苦。
好在这辈子运气还不错,不但能有机会弥补错误,还找到了曾经那个有缘无分的所爱之人。
“隆庆帝姬过几日就回来了。”她正自临水照影,对自己今日的打扮颇为不满意之际,忽而听他说道。
她没有转头,盯着睡眠,拢了拢自己鬓边的碎发:“嗯,我也听说了,一切似乎很顺利,大靖与且兰结为盟友,今后互不侵犯,这样挺好。”
虽然朝中反对之人不少,认为且兰时常犯境,为彰显国威,该将其且兰彻底踏平才好。
但战争这种事,说到底,苦的还是老百姓,能有和平的机会,还是要尽量争取。
隆庆帝姬很厉害,正因为有她,才有了今日这难得的太平。
人民安居乐业,不必再遭受战争的荼毒,怎么看都是件好事。
当然,其中的艰辛,也只有隆庆自己才知道。
“塞拉斯是下一任的新汗王。”他在她身边蹲下,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河水中两人的倒影:“隆庆做到了连我都无法想象的程度。”
隔着水面,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便扭过头,“塞拉斯是新任汗王?那隆庆的身份,到底是新任汗王的大妃,还是大靖的帝姬?”
他清浅一笑,轻轻摇头:“哪种身份都不是。”
她迷惑了:“什么意思?”
他看向她,有些话他一直想说,但总觉得不是时候,如今该做的都做了,一直折磨自己的噩梦,也随之结束,他觉得该和她坦诚以待了。
“她做了这么多,可不仅仅只是为了促进两国邦交,争取和平。”
“那……”她挑眉,心里有个想法,但又觉得太惊世骇俗。
他却迎着她的目光,在她疑问的眼神中重重点头:“没错,从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她与众不同,之前我总觉得,她身上有母亲的银子,但如今我才发现,她与母亲根本不像,她更加独自,更加自主,更加有勇气,若是母亲当年也能做到她这般地步,或许一切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这种事她不好讨论,说到底,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女人,没有那么多的野心,朝堂的事情,她压根不在乎,若非为了他,她也懒得深究其中那些弯弯绕绕。
“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他虽然有些时候挺爱打趣人的,但几乎从不说没意义的废话。
他果然道:“我原打算,既然大仇已报,继续留在镇抚司做个吃人的恶鬼也没什么必要了,但终究还是不行。所以,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她虽不排斥锦衣卫,但终究那种地方不宜久待,与阴诡扭曲的幻境接触久了,人也会渐渐变得阴诡扭曲。
“你是不放心帝姬,想助她一臂之力么?”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别扭的,但如果这是他的意愿,她自会尊重。
他不知该怎么说,隆庆的胜算的确很大,他确实想要留下助她,但这份心思,归根究底是带了私心。
在锦衣卫做事久了,也与人结了不少梁子,大概想要自己的命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遇见她之前,大仇得报之后的事,他是压根一点也没想过。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