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指挥使。”

作为皇帝的贴身内侍，姚集是第一次来镇抚司，世人口中的人间炼狱，倒也不似传说中那样恐怖可怕。

但当他与这里的主人面对面而立时，男人眼底的冷酷和阴诡，终于让他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想到今日前来的目的，他愈发的浑身不适。

他摸出袖中的圣旨，几乎不敢去看对面的人，“皇上今早下的旨意，想必您也听说了。”

当然听说了，在皇帝刚有撤销锦衣卫的打算时，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但他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不知姚公公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姚集撇了下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靖朝最大情报组织的头目，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这么说，无非是给自己难堪罢了。

换了旁人，自己倒是可以摆摆谱，给个下马威，但面前这位，他可不敢招惹。

至少现在，还不敢。

他笑了一笑，微微躬身，表现出尊敬的姿态：“大人真会说笑，这件事满朝文武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又怎会没有听说。”

冷笑一声，江意承丝毫不给面子：“怎么，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本指挥使就一定要知道么？”

这事摆明了，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可姚集也不好发作，只能越发谦恭：“江大人没有听说不要紧，奴才就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告知江指挥使的。”无形的强大威压，几乎压得姚集喘不过气，但面前这位惹不得，高高在上的那位九五之尊更惹不得，该说的话总要说，不管江意承是什么反应，总之自己成功将话带到，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组织了一下言语，才继续道：“皇上说了，如今正值太平盛世，锦衣卫这种情报暗探组织，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但江大人您是咱们大靖的功臣，就算撤去锦衣卫，您的地位也不会变。”

他冷笑加深，多么冠冕堂皇的说法，太平盛世？哪里太平了，又哪里盛世了，这天下有那么多的悲苦灾厄，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难道就看不到吗？

不，他能看到，只不过，他假装自己看不到而已。

也是，锦衣卫这种阻止，却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属于他血脉下的统治，已经坚不可摧。

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既然没有办法改变，那就只能将一切会威胁到穆家统治的人和事，全部剪除。

这一切并不意外，因为换了自己，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只是，自己毕竟不会皇帝，自己的身份，是西昭王司徒卓胜的独子，是温虞帝姬的儿子，是千千万万西陵人的希望。

更是所爱之人唯一的依靠。

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去赌，也承受不起失败的后果。

所以从现在开始，每走一步，都要无比小心，半点也错不得。

“原来是这样，辛苦姚公公，特意来一趟告知。”心念电转间，他撤去了身上冷厉的威压，换上了柔和的笑意，自己认为这样已经平易近人许多，但对面的姚集，却并未感到一丝一毫的温煦。

“指挥使大人客气了。”

“不知皇上，给本指挥使安排了什么职位，最好比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轻松，忙碌了这些年，早就腻歪了这种生活。”

姚集一时间也闹不懂，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但皇帝已经做了决定，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的；“皇上给了指挥使两个选择，一是赐予土地和金银，指挥使辞官归乡，二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说完第一个选择后，之前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感觉，突然变得更加强烈了：“二是，皇上身边正好缺个大内侍卫统领，这个人选，指挥使再适合不过。”

大内侍卫统领？

听起来不错，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的大内侍卫，不过是皇帝的变相监视罢了。

与其放出去成为威胁，倒不如捆绑在身边，一点一点蚕食，再寻机困杀。

拦着说完后，便低下头去的姚集，江意承笑道：“听起来，这个大内侍卫似乎比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势还要大。”略微一顿，又道：“可我累了，整日打打杀杀的也没意思，不如这样吧，你会回皇上，就说本指挥使选择第一种，辞官归乡。”

姚集似乎很意外，以至于江意承说完那句话后，他一直瞪着眼睛，半晌回不过神来。

“怎么？”江意承“关切”询问，“公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