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下手中朱笔，在贴身内侍姚集的侍奉下，准备回寝殿歇息。

近来大部分的政务都是由隆庆帝姬来完成，皇帝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轻松过，终于可以在子时之前入睡，放在以前，简直就是个奢望。

明黄的帐幔被放下，隔绝了床帐外朦胧的烛光。

皇帝没有立刻躺下，而是低声说着什么，似自言自语，又似在与人交谈：“朕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没曾想，倒是挺准时的。”

伴随着扑通一声，仿佛有人倒地的声音，随即帐幔外，也传来一个声音，与皇帝的话语做着呼应：“我若是不来，岂不是让您很失望？”

皇帝呵呵笑了起来，悠哉地拿过一旁的引枕，搁在腰后，缓缓向后靠去：“你来与不来，朕都不会失望，虽然判断失误，但比起听到你身首异处的消息，这点失望就不算什么了。”

“说来说去，微臣终究还是令您失望了。”

帷帐被刷的斩断，一切都暴露在清晰的明亮之下，江意承手持长刀，刀尖正对着榻上闭目的皇帝。

“江意承，朕若是你，就不会做这种傻事。”

“傻事？”江意承冷笑，“避免无辜枉死，所以先下手为强，这也算是傻事。”

皇帝半晌不语，蓦地，他睁开紧阖的双目：“江意承，原本你还可以多活几年的，可惜……”

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非常缓慢，像是刚刚睡醒，脑袋还不清醒的样子，但是，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抬眼的瞬间，眼底锐利的精光，却又似一把可以劈开世间万物的利刃。

江意承暗道不妙，连忙运息后撤，却晚了一步。

原本站立的地方，是一块平整的地面，却在瞬息之间向下凹陷，速度非常快。

于此同时，皇帝的龙榻也猛地向后方滑动，床榻四周升起坚硬的钢板，无论任何坚硬的利器，都无法将其击穿。

江意承想要追击，脚下地面的凹陷，却阻碍了他步伐，仅仅是慢了片刻，就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整个人连着脚下的地面，一直坠入足足有十丈深的地面之下。

还没等站稳脚步，耳边就听到一连串清脆的金属声，因为眼前一片黑暗，不见丝毫光亮，所以他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皇帝冰冷的声音，回**在耳边：“江意承，朕说了，聪明人是绝对不会做傻事的。”

随后，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唯有皇帝自得张狂的笑声，久久不绝。

……

面对神秘人咬牙切齿的逼问，周棠梨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对方逼近：“你以为，你还能骗的了我？”

“我说的是实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回答始终不变。”

“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在忍受了血胭脂毒发的痛苦后，你竟然还敢这样跟我说话！”神秘人突然放声大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疯狂，那种痛苦，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一次就毕生难忘，你怎么敢背叛……为什么……为什么你敢背叛……为什么……你竟然有这样的勇气……”

他笑得不可自抑，像是听到了百年难遇的笑话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但那笑声怎么听都不是快乐的，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悲怆与绝望。

“……你活不了多久了，血胭脂虽然不会令你顷刻毙命，但它带来的痛苦，却比死亡绝望百倍……”他突然听了笑，直勾勾看向周棠梨：“你总会后悔的，因为你今天自认为勇敢的所作所为，既然如此，不如我现在就帮你了结，也免得再受那非人折磨。”

终于恼羞成怒了，周棠梨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另一道黑影从房间一角的屏风后闪身而出，一掌击向她面前的神秘人。

虽然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也无法做到一招制敌，毕竟对方的武功实在不弱，这一击，竟然落空了。

但也成功将对方逼进了一个死角，若此刻再有其他危险，就无论如何，都躲避不开了。

周棠梨心跳得很快，像是随时都会跳出嗓子眼。

看到神秘人被逼进角落，她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紧张，竟一时忘了该做什么。

云策见状，大吼一声：“还不快扣动机关！”

她恍然回神，连忙举起一直藏在身后的手，将之前江意承给她用来防身的暗器对准神秘人，紧接着用力按下机扩。

暗器弹射而出，一片片如柳叶般的薄细刀刃，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