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看着皇帝，似乎一生中所有的不解与震惊，全部集中在了今天。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执着于替西陵，替族人，替父母报仇，本以为一切即将结束，谁知，竟是从未开始过。

“司徒煌，你应该感谢朕，若非朕，你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在那个荒芜的山谷中了，是因为朕大发慈悲，才让你多活了几年，还帮你报了仇。”

报仇？自己真正的仇人，不正是眼前的皇帝吗？

皇帝摇着头，感叹他的不知好歹：“若不是朕暗中助力，你真以为，你能击败林晁寇旭他们吗？”

江意承无法相信，自己以为的复仇，竟然只是皇帝手下的一场游戏。

“这些人也曾经是助你夺位的功臣，你竟然这样对待他们，不知他们九泉之下，是否能瞑目。”

皇帝满不在乎大笑：“朕是天之骄子，九五之尊，谁在乎他们是否瞑目，能作为朕一统天下的垫脚石，是他们的荣幸，当然，也这其中也包括司徒卓胜。”

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如此不要脸，父亲曾为了他南征北战，替他守护江山，多少次在沙场九死一生，险些丧命，父亲身上的伤疤有多少，自己最清楚，皇帝竟然把如此赤忱的一颗心视如粪土，简直不可原谅！

他下意识伸手探向藏在腰间的短匕，皇帝却早看穿了他的心意：“怎么，事到如今，还没有放弃杀朕的妄想？真是无可救药。”皇帝骤然伸手，速度快到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司徒煌，原本朕看在温虞的面子上，还打算给你个痛快，让你不至于死得太痛苦，但你似乎不怎么领情，那就休怪朕不客气了。”皇帝的手，如巨大的铁钳般，牢牢扣着，无论他怎样运功，都无法做出丝毫抵抗。

“镇抚司的那些个手段，朕也是清楚的，你一直在镇抚司当差，想必更是了解。”皇帝终于松开了一直钳制他的手：“这样吧，归根究底你也是朕的亲外甥，朕就给你个选择，镇抚司的十八般酷刑，你自己选几样，咱们一样一样来，保管让你尽兴。”

喉咙如火烧一般，每呼吸一下，都痛得撕心。

从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

“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已经占了上风，四海归心，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难道不是么？”皇帝挑眉，平日看上去儒雅平和的面容，此刻满是邪佞与嚣狂：“总该不会，你把希望寄托在隆庆那丫头身上吧？”说完，自己首先觉得很是好笑，嘲讽的笑出声来：“一个女人而已，温虞都没有成功，隆庆那丫头就更不会了。朕的江山，是万万不会交到一个女人手中的，老七虽然年纪还小，但朕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明日，朕就会在早朝上下旨，昭告天下，册立七皇子为储君，至于隆庆……”他惋惜地摇摇头：“她怕是活不到明日了。”

江意承心头一沉，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皇帝的心竟然如此之狠，本以为如今隆庆的地位固若金汤，皇帝就算有心，也无法再动摇她的根基。

一切顺理成章，册封隆庆为皇位继承人，也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真是傻，自己怎会这样傻呢！

“对了，还有件事，朕也打算明日早朝一同昭告。”他弯下身，盯着满面怒容的江意承，不急不缓：“周明路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加之心思单纯，可为朕所用，朕要一统天下，还真是少不了这颗棋子，可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为了让这枚棋子用着顺手，朕决定册封他的妹妹周棠梨为德妃，三日后就是个良辰吉日，朕会派人将她接进宫来，给她无上荣耀，这样的话，周明路就会心甘情愿，为朕出生入死了。”

望着皇帝一开一合的嘴，江意承的脑袋忽而之间变得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不怕，哪怕将镇抚司的十八般酷刑全都加诸在自己身上，但周棠梨是他唯一的软肋，复仇失败，那是因为自己傻，他没得抱怨，去了阴曹地府再向父亲和母亲赔罪就是。

可周棠梨她有什么错？她是最无辜的！

怎能因为自己，就将这种残酷之事降临在她的身上，这不公平！

“你恨我，直接冲我来就好，周棠梨与你无冤无仇，她不过是个与隆庆一般年纪的姑娘而已，你身为帝王，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吗？”他知道，不管是祈求还是痛骂，皇帝都不会在乎，他只有尝试着拿激将法来逼迫。

可皇帝却无谓一笑，“朕纳她为妃，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