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头晃脑走回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哼唱着沛县本地歌谣,完全没有把他人目光当一回事。
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让对其厌恶的学子更为厌恶了。
这符合他们对楚蛮的刻板印象,又蛮横又骄傲,因蛮横而骄傲。
少年走至新来学子身边。
明明年岁看上去比新来学子小了十岁不止,却很是老成的一搂新来学子脖子,低头笑道:
“乃公就是刘邦!奉主君之命,来为兄弟解难。跟乃公回家,乃公家里有全卷的新秦文!”
[乃公……这什么人啊……嬴子为甚指定如此粗俗之人。]新来学子有些胆怯,想要推辞,又为少年所说的全卷新秦文而诱惑。
瞄了一眼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默默拿下。
身子后靠,拱手抱拳,一脸犹豫地道:
“尘有一问,请足下解惑。”
刘邦甩着被拿下的手,一点也不尴尬:
“恁的客气,兄弟你问!”
“……学宫严禁携带教材出学堂,违者没收教材逐出秦国永不录用,足下……哪来的全卷新秦文?”
“嗐!”刘邦摆摆手:“学宫只说不能带走,没说不让抄啊!”
新来学子双目瞪大:
“不让外带教材,就是不让我们私下看,怎么会允许抄写呢?”
“那乃公不知道。”刘邦学着嬴子常有的摊手动作,一脸无辜地道:“反正乃公抄了,你看不看?”
新来学子低下头观察四周,手半掩口,有意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道:
“此事,嬴子知道吗?”
“不知道。”刘邦学着新来学子的神情动作,先看看周围,然后也半掩着口,压低声音:“嬴子说他不知道。”
新来学子:“……”
新来学子再木讷,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默默起身,行礼:
“尘欲抄之,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刘邦一口应下。
“劳烦了。”
“不劳烦不劳烦,请乃公吃顿狗肉就行。”
“好。”
刘邦和十几个学子打招呼,说今日有事聚不得了。
十几个朋友道着“恭喜恭喜”,一脸羡慕地看刘邦带着新来学子出学堂。
一直有人出学堂,也有少量学子一直没走。
他们拿着毛笔,在铺开的空白竹简上抄写教材。
学宫不禁,便是可为。
禁止带教材出学堂这个规定是嬴成蟜一力制定,在写进学宫规定时,受到了相邦吕不韦的强烈反对:
“雕版印刷术可以批量生产教材,为甚要限制教材?
“如此为之,虽能坐实公子师者之名,增长公子之势,但也严重限制了新秦文的传播。
“利于个人而害于国家,公子莫非忘了初心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