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韦抬头看一眼,见小门客眼有晶莹,本来要呵斥的话就没说出口。
叹口气,松开笔:
“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不是罗一人。”甘罗偏首,抿着嘴看向门外。
姚贾、顿弱、鹏飞等一共八人鱼贯而入。
他们和甘罗一样,原来是十二君之一,现在是十君之一。
吕不韦偏头,眼神凭空锐利许多。
其抖掉身上披着的黑色深衣,卷起来放在案上,微微眯着眼睛道:
“诸君是何意啊?”
案头那株半死不活的柏树不知何时,换成了一株生机勃勃的青柏。
以雄辩著称的顿弱向前走了半步,拱手垂首:
“李斯背叛,主君宽仁,略施小惩。
“嫪毐亡命,主君不管不顾,这不是宽仁的举措,这是不顾我等死活。
“我等拜在主君门下,是敬重主君的高义,愿意为主君赴死。
“主君如此做,那我们就不能再为主君效力了。”
吕不韦视线从一个个沉默的面孔上扫过去,刚想要问“你们都是如此想法吗”,眉头忽然一蹙。
他闭口不言,重新又在几人脸上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在心中默数。
数查到九,他只看到九人。
十君,是十人。
“赵底为何未至?尔等没有叫他一起来吗?”吕不韦沉声问道。
十君中的姚贾拱手回禀:
“赵兄外伤未愈,我等一致认为当让其在家休养。”
吕不韦了然,颔首,对着站到九人队列中的甘罗说道:
“你与长安君交好,今为何亦在此?”
甘罗看看身周数人,拱手应声:
“当下与罗站在一起的人里,没有长安君。”
桌案上,毛笔上的墨汁快要干涸。
狼毫为墨汁所粘,越来越硬……
独属于公子成蟜的驷马高车,自宫中驶出,进入章台街。
马蹄踩踏残雪所化之水,“踢嗒踢嗒”混着“啪嚓啪嚓”。
阳光在溅起的水珠上,映照出七彩的颜色。
一道身影在马车自身边驶过的那一刹那,撞破十几滴七彩,悍然冲上车前室。
呼不以武力见长。
只来得及呼喊一声“有刺客”,就被来人踹下马车,在地上如同滚地葫芦一样轱辘了十几个来回,擦伤无数。
四匹骏马不知车上有事发生,只知身上缰绳不再限制自己,奔跑起来比先前欢快不少。
那身影一言不发毫不停留,就要从车前室冲入车厢之中。手中匕首在烈日下闪着绿色的诡异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他冲的快,退的更快。
还没等他看见目标,就被一股大力击中胸口,原路返回。
他飞出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