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晌午时分,夜里暗卫进出时闭只眼也便罢了,眼下这情形,禁军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人。
眼见要在门外闹起来,隔着一扇门,慕容谚叫住了校尉。
“劳烦行个方便,本宫只是有句话想问问,人不进来也可,本宫就隔着门和他说两句,总不算坏了规矩?”
依旨自是不妥,校尉纠结半晌,不甚情愿地点了点头。
“时间有限,殿下快些。”
说着,校尉摆摆手,示意门口的禁军退开些。
慕容谚心头一松,也便忘了,习武之人相比之下会更耳聪目明些。
“本宫记得,你说这批丹药服过对身体有损,是否严重?”
方士未敢立刻接话,只是看了慕容谚半晌。
于炼丹一事上虽是坑骗了他,可他也不全是骗人,相面术上确有几分造诣。
见慕容谚面相隐隐生变,术士忖度片刻,才道:“并不严重,只是约莫会睡上些时日,内里自然也有损耗,却都可以将养回来。”
接触了这许久,慕容谚对他的话不说全信,却也能信上八、九分,闻言心中有了决断。
“拿来吧,本宫晓得了。”
这话一出,禁军校尉五指紧了紧,将剑柄牢牢攥住。
“当真?”
长公主府,谢芷柔一双手划过各色锦缎,兀地一顿。
“林副将递过来的消息,禁军中人亲耳听到,这批贡丹……”
风宁上前半步,声音低下去几分。
谢芷柔听着,指尖随意勾起月白锦缎一角,不知琢磨着什么。
“他倒是胆大,此事到你嘴里,不能再叫任何人知道。”
事关皇家辛秘,看不看重另说,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楚晟后晌方归,一身尘土气尚未洗去,便直奔谢芷柔院里。
“今儿怎么还是西瓜?”
看着桌上,莹润如月的圆盘中盛着瓜瓤,美则美矣,日日都吃却容易腻。
“天气闷热,我又不爱吃别的,自然多吃些这个。”
谢芷柔倒觉得安逸,让他在对面坐下。
“林副将让人来传话了,说太子手上还有一批贡丹,眼下许是已经在送入宫的路上了。”
萧楚晟颔首,等着下文。
“你不说些什么?”
见他没什么反应,谢芷柔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这不是先等你说完么,我几时抢过你的话?”
萧楚晟俊脸上扬起笑意,“这分明还有下文,万一小爷我一开口就猜准了,你岂不是要恼?”
“我哪里是这样的人?”
谢芷柔嗔他一眼,将林子钰让人传来的话原原本本说给他。
“他胆子倒是大,多半是底下人见了你让人易容的罗显,以为事情瞒不住了,才出此下策。”
论起来,慕容谚行事荒诞属实,全力转圜并非没有法子,只是罗显知道的事情太多,他一见罗显被俘,自然慌了神。
“前头的事情还能辩驳,若丹药进宫,有禁军为证,他谋逆的罪名是洗不掉了。”
萧楚晟感慨良多,也算是明争暗斗了几个回合,慕容谚若及时清醒,自己还能高看他几分。
若非要犯这糊涂,他倒也乐见其成。
“我且休书一封,既然做得出呈上贡丹的事,保不齐他还会做出什么,得叫林子钰提前防备。”
“你是说……”
逼宫。
谢芷柔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未必有这胆子,如若必要,小爷我在后头推一把就是了。”
萧楚晟说得轻描淡写,好似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六皇子那头也要知会了,陛下内里早就被贡丹掏空,如同白蚁蛀过的堤坝,再经此波折,多半已是强弩之末了。”
说到慕容清,谢芷柔心下唏嘘。
原以为妹妹嫁过去能过一阵安生日子,可若此时生变,朝中能登基的只慕容清一人,她岂非也要被推上高位。
那样的性子,也不知要如何适应宫里的日子。
见谢芷柔出神,萧楚晟也不打搅,招手叫风骏去取纸笔。
“殿下,陛下……”
太子府外,校尉拦着慕容谚排派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