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下,执金卫兵士立刻上前,拦停了马车。
车内的萧承煊听得外面对话,不由得扶额,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如今可也算半个执金卫的人,虽说是见不得光吧。
但为了维持他一贯纨绔子弟、横行霸道的人设,他非但不能亮明身份行方便,还得把戏做足。
于是,他在轿中没好气地扬声喝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拦小爷的车?滚开!”
那百户听到这嚣张的语气,更是认定车内之人违反宵禁还如此猖狂,立刻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朗声道:“执金卫奉旨巡查宵禁!车内何人?请出示通行令符!否则按律需带回卫所讯问!”
萧承煊冷哼一声,慢悠悠地挑开车帘一角,露出半张写满不耐烦的脸,目光扫过那百户:“哟,好大的官威啊!小爷我自然有令符!”他示意了一下引路。
引路立刻从怀中取出一面玄铁打造的令牌,递了过去。
那正是宫中颁发的最高等级的“夜行令”,非紧急公务或特旨恩赏不可得。
百户接过令牌,就着火把仔细查验,确认无误,的确是真正的夜行令。
但他似乎责任心或者说疑心病过重,又将令牌递回,追问道:“令牌无误。但不知萧少爷深夜出行,所为何事?按规程,需记录在案。”
萧承煊闻言,气极反笑,彻底掀开车帘,上下打量着这个一丝不苟的百户,语气带着森然的冷意:“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卫所的?上官是谁?”
那百户被问得一怔,但依旧挺直腰板回答:“卑职执金卫北城巡夜百户,耿直!”
“耿直?呵呵,名字倒挺贴切。”萧承煊嗤笑一声,眼神却锐利起来,“耿百户,小爷我今晚去做什么,你没资格问,你的上官也没资格问。你最好把今晚见过我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若敢泄露半个字……”他话语未尽,但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说完,他不再看那耿直百户变得难看的脸色,猛地放下车帘,冷声道:“起轿!”
引路接过令牌,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叫耿直的百户,没想到执金卫所里还有这么不通人事的。
执金卫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在那位耿百户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轿子很快远去,融入漆黑的夜色。耿直百户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虽觉不妥,但面对手持夜行令、位高权重且明显不欲人知的王府公子,他最终也只能将疑惑压回心底,继续带队巡逻,只是“萧承煊”这个名字和今夜诡异的遭遇,已深深印在他脑中。
而马车内的萧承煊,则收敛了方才的嚣张表情,和轿外的引路讨论起刚刚遇见的那位百户:“这个耿百户的性子,若是执行绝密倒是好手。只是做这巡逻有些不合适,怕是早晚有一日要让人顺便灭了口。”
萧承煊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偶尔传来引路一句肯定。萧承煊也没指望引路能说出什么来,这人一直和钜了嘴的葫芦似的。
“少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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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冕府宅的花厅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的沉闷与一丝茫然。
刘冕看着去而复返、还带着一道更棘手旨意的萧承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大人,您倒是说说啊,”萧承煊挠着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这怎么做,才能把别人的糟烂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啊?”
他得了皇上的旨意后,仔细琢磨了一番。
平日里他惹是生非、煽风点火确实是行家里手,可那都是他自己亲自上场,明刀明枪地胡闹。
如今是要他把别人做下的丑事捅出去,还得闹大,这活计他没干过,缺乏经验啊!无奈之下,只好又来找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求教。
刘冕看着萧承煊那副不耻下问的认真模样,脸色复杂得如同吞了只苍蝇。
他憋了半晌,才无奈道:“贤侄啊,不是老夫藏私不肯出主意,实在是……老夫也没什么好主意啊!你想想,老夫要是擅长这等机巧谋划,二十年前还会选择投身行伍,靠军功一刀一枪搏前程吗?早就去考科举,走文官的路子了!”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推脱不够义气,又努力想了想,补充道:“贤侄今日若是问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全家、如何完美地毁尸灭迹,或是如何布防擒拿要犯,老夫自能给你数出一百种法子。可这……这宣扬散布、鼓动舆论之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