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煊闻言,倒是嗤笑一声,用还滴着血的刀尖指了指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语气带着十足的嘲弄:“我看林兄主持肃清佛、道,雷厉风行,还以为是和我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原来还信这些虚无缥缈的因果?若他真有通天的本事,能知过去未来,怎会算不到自己今日会血溅牢狱?若真有因果报应,小爷我倒要看看,能报应个什么出来!”
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瞬间点醒了林淡!
是啊!无论这两人原本是什么来路,有着怎样玄妙的背景,在此刻,他们就是被凡间衙役擒获、关在牢里、同样会被刀剑所伤的肉体凡胎!
一刀捅穿心脏,同样会死!
就算他们死后真能“归位”,恢复什么“茫茫大士”的身份,那又如何?人鬼尚且殊途,人神更是相隔天堑!
若归位后就能肆意对凡人施加报复,那这天地秩序岂不乱了套?定然为天道所不容!否则,文曲星又何需假手自己这个“异数”来拨乱反正?
自己终究还是被穿越和原着的身份束缚了思想。
事在人为才是真理!
想通了这一点,林淡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那层因为知晓剧情而产生的隐隐畏惧和束缚感,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看向萧承煊,郑重地拱手道:“ 萧兄所言极是!是林某想左了。受教了!”
萧承煊见他如此,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胡乱摆了摆手:“瞎,这有什么!这种妖言惑众之徒,杀了干净!”
一旁的安达默默上前,接过萧承煊递还的佩刀,擦干净血迹,收回刀鞘,整个过程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对他而言,护卫林淡安全、清除任何潜在威胁才是第一要务,至于这威胁是武力还是言论,并无区别。
一旁的杨牢头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问道:“敢问大人可是将此人拉去乱葬岗?”
“让仵作验尸,确认死了送去佛寺烧化,既然他说自己是得道之人,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烧出几颗舍利来。”林淡道。
萧承煊见林淡这样说,立刻露出赞扬之色,随即又不放心假借他人之手,派了引路亲自跟着,最后确认这和尚也没什么不同,烧化后也是一捧灰烬,并没有什么舍利。
另一边的那个跛脚道士既然承认了自己招摇撞骗,自然也不能再做道士,林栋本想回禀刑部,将人判以流放,但林淡还是觉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于是萧承煊将人弄去了常州府的皇庄中,吩咐了得力之人注意着,就不再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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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衙处理完积压的公务,林如海一刻也未多留,步履匆匆地赶回府宅。
才踏入花厅门槛,目光便急切地搜寻,瞬间定格在那两个坐在堂弟林淡下首的小小身影上。他的心猛地一软,连日来的疲惫与牵挂顷刻间烟消云散。
“父亲!”眼尖的小林晏第一个发现了他,立刻从椅子上滑下来,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般脆生生地喊道。
一旁的小黛玉也早已站起身。她不像弟弟那般外放,举止间带着天然的矜持与文静,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漾开的思念与喜悦同样真切,她微微屈膝,声音轻柔却清晰地唤道:“爹爹……”
林如海几步便跨到孩子们面前,先是仔细端详女儿。
女儿身量依旧纤细,仿佛江南春风里一株柔嫩的柳枝,但脸颊却透出健康的红晕,气色极佳。但眉宇间不见愁色,而是一种被精心呵护、安然成长所带来的恬静与自信,眼波流转间,带着灵动的浅浅笑意,这般模样更添了几分豁达。
他的目光又转向儿子林晏,小家伙脸蛋圆润白皙,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孺慕,胳膊小腿都显得肉乎乎的,一看便知身子骨养得十分康健结实。
看到这一双儿女都被照顾得如此之好,林如海只觉得喉头一哽,鼻尖酸涩难抑,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顶,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好!都好!看到你们姐弟都这般好,爹爹就放心了!真是苍天庇佑,祖宗显灵啊!” 他心中涌动着澎湃的感激之情,感激上苍,更感激堂叔一家,尤其是对这位年纪轻轻却极有担当的堂弟林淡,充满了无以言表的谢意。
林淡在一旁看着堂兄这般激动难抑的情状,心中亦是暖流涌动,倍感欣慰。
他见黛玉和林晏对久未见面的父亲虽然亲近,却也不免带着几分孩童特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