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锦被问得一滞,眼神闪烁,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回老爷,表哥……他,他并不知晓详情,只模糊知道我家惹了麻烦,需远走避祸。”她的语气带着不确定,显然自己也知道这说辞难以取信于人。
林淡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犹豫,结合原着中晴雯对她表哥的态度,心中有了计较。他决定换一种方式,利诱往往比威逼更有效。
“你表哥既然也在京中,漂泊无依,终非长久之计。”
林淡语气放缓,带着一丝看似随意的关怀,“你今日若肯将过往缘由原原本本告知于我,让我心中有数。老爷我或可发发善心,将你那表哥也买进府中来当差。是去庄子上,还是在府里找个差事,总好过在外飘零。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一来你们兄妹有个照应,二来……也免得他在外头不知轻重,胡言乱语,惹出祸事来。你看如何?”
他顿了顿,声音微沉,给出了另一个选择:“可若你依旧这般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为了府中安危着想,老爷我也只能将你们二人交由官府处置了。到时是福是祸,可就由不得你了。”
一个安稳的归宿和一个未知的牢狱之灾。
叠锦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先前已被林淡连番追问吓得心神不宁,此刻听到能为相依为命的表哥谋个前程,更兼有被送官的威胁,心理防线终于彻底瓦解。
她狠了狠心,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抬起泪眼看向林淡,声音带着颤,却清晰了许多:“老爷……您,您可听过……苏州织造吗?”
林淡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自然知道。专司宫廷御用丝织绣品。”
“奴婢的娘亲……”叠锦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这个名字需要巨大的勇气,“原是苏州织造局里……最好的绣工之一,尤其擅长……擅长绣制龙袍上的龙纹。”
林淡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竟是专绣龙袍的御用绣娘之女!这就难怪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惊人的绣艺,那是真正的家学渊源,耳濡目染,甚至可能天生就继承了母亲那双巧手和审美。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他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五年前,”叠锦陷入回忆,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娘亲她……领了一份绣制新龙袍的紧要差事。原本是天大的荣耀,可谁曾想……就是这份差事,招来了灭门之祸!”
林淡眉头紧蹙:“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回老爷,奴才那时年纪还小,对于事情具体的始末并不十分清楚。”
叠锦努力回忆着,小脸皱在一起,“只模糊记得,有一日夜里,爹娘在房中激烈地争吵,声音压得很低,但我从未见过娘亲那般激动……我害怕,偷偷躲在窗下看,听见娘亲似乎以……以划破那还未完成的龙袍相逼……爹爹最后像是妥协了,答应尽快将我送到外祖家去暂住。”
“划破龙袍?”林淡眸光一凝。
这可是泼天的大罪!若非被逼到极致,一个御用绣娘绝不敢以此相胁。
“是……”叠锦点头,“之后两年,我便住在了外祖家。家中也似乎风平浪静,我偶尔回家,娘也时常来看我,只是……娘亲从不许我在家中过夜,每次都是匆匆一见便催我回去。”
“然后呢?祸事何时发生的?”
“三年前的一个清晨,”叠锦的声音带上了恐惧的腔调,“娘亲身边最信任的心腹丫鬟,满身狼狈、惊慌失措地跑到外祖家,什么也来不及解释,只塞给我一些银钱和几件旧衣,告诫我立刻跟着表哥离开苏州,越远越好,并且再不许对任何人说自己是苏州人,永远别再回来……”
“所以,”林淡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其实并未亲眼见到家中出事?也并不确定你爹娘究竟是否真的遭遇了不测?”
叠锦泪珠滚落,用力点头:“是……奴才和表哥当时吓坏了,只知道听从吩咐,混在出城的人群里逃了出去。我们原本想着,等过一两年,风头也许就过去了,再偷偷回去打听消息……没想到,到了扬州没多久,跟着我们逃出来的奶娘,她……她趁表哥去做工,偷偷将我卖给了人伢子!拿着钱就跑了!”
“你表哥未被卖?”林淡问道。
“表哥那时在酒楼找了份学徒的活计,早出晚归。那奶娘不敢动他,只欺我年幼。”
叠锦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对那奶娘的恨意,“后来,表哥发现我不见了,疯了一样四处寻找,打听到是被卖了,他竟然……一路靠着给人伢子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