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喜欢花?”
乌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空灵的静谧感,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为他让路。
两只小手有些怯生生地交握在身前,宽大的训练服袖子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腕。
他微微仰起缠着绷带的小脸,“望”向杰德里掌心的方向,空灵稚嫩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我当然也喜欢花的外表……”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词汇,小小的鼻尖微微翕动。
“但我……更喜欢它的生长过程。”
“生长过程?” 杰德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他重复着乌的话,语气里带着探究。
乌轻轻点了点头,白金色的发丝随之晃动。
“是啊,”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花在枝头绽放出的美丽,它展现给世界看的绚烂……是它在泥土之下,努力地、无声无息地扎根,日复一日地汲取着养分,默默地积蓄力量,最终的证明吗?”
他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在触摸那看不见的根系:
“没有那些黑暗里的努力,就不会有阳光下的美丽,相比于它美丽的外表我更在乎,它为此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我喜欢它的外在,但他真正吸引我的是它的内在。
它的外在可能会转瞬即逝,但是他所经历过的那些,拼尽全力生长的根系,会证明它曾经存在,以及它所付出的一切亘古恒存。”
杰德里静静地听着,那双暗宝石般的眼眸深处,星辰生灭的光芒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脆弱、如同月光精灵般的少年,仿佛第一次真正“看”到了他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
不单单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心脏都似乎停了一拍,然后猛的跳动,那是一股深入灵魂的悸动,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抿了抿嘴。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触动的共鸣:
“是啊……你说得对,小乌。”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教室厚重的石墙,投向了更深远的地方。
“我们……总是太迷恋那最终盛放的‘结尾’了。”
他示意乌坐下,自己则站直了身体,双手负后,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哲思:
“我并非说结尾不好。恰恰相反,结尾是过程的总结,是努力的成果,是值得庆贺的勋章。”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沉郁。
“这个世界如此辽阔,有那么多伟大的生命历程值得我们去见证,有那么多美好的情感可以去体验。
然而,只要最终的结局不尽如人意……” 他的目光仿佛看到了某朵在绽放前一刻骤然枯萎的花蕾。
“就像一朵花,在它即将向世界展示所有美丽的前夕,凋零了……我们立刻就会觉得,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仿佛之前所有的生机、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等待,都失去了意义。”
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更加低沉:
“或者……走向另一个极端。
只要结局有那么一刻看似圆满的救赎,那么,之前经历的所有不公,承受的所有痛苦,付出的所有牺牲……似乎都可以被我们轻描淡写地忽略不计了。”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的少年们,带着一种沉重的拷问:
“这样,真的对吗?只盯着结局,而忽略了那漫长、曲折、甚至痛苦的过程本身所蕴含的价值?
这是不对的,就像人的一生,最终都会走向虚无,但直到终局就没有人去行动,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不,恰恰是因为想让自己的结局更加美好,想让自己的痕迹更加铭刻在这世上,所以我们才竭尽全力的活着。
苦也好,悲也好,喜也好,这都是一朵属于我们的花。”
杰德里的话语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少年们心中激起不同的涟漪。
安迷修似懂非懂,碧绿混蓝的眼眸里充满了思索。
雷蛰的笔尖悬停在笔记本上方,锐利的紫电眼眸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
赞德脸上的玩世不恭也收敛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乌则静静地坐着,缠着绷带的双眼低垂,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杰德里轻轻拿起掌心的那朵小白花,指尖温柔地拂过它柔嫩的花瓣,目光变得柔和而带着一种男性特有的、含蓄的欣赏。
“就像这朵花……”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仿佛在吟诵一首古老的诗歌。
“也如同……一位优雅的女士。” 这个比喻让下方的少年们,尤其是安迷修和赞德,都微微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