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完好”,以及一种……对鲜活血液的、越来越难以忽视的渴望。
这具被诅咒的躯体,似乎只为了“存在”和“汲取”而存在。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尚枳开口,声音清冷平稳,没有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问题。
她的目光从窗帘缝隙移开,落在静立在一旁的凯尔身上。
凯尔注视着她:“当你能够完全抵御夜咏血脉的天然吸引,当你体内的嗜血本能不再时刻威胁着你身边的人,尤其是……林柠小姐。”他强调了那个名字。
尚枳血红的瞳孔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这个名字在她冰冷的核心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但很快又归于死寂。
“哦。”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沉默了片刻。
“凯尔·萨菲罗斯。”尚枳再次开口,猩红的双瞳直视着凯尔。
“嗯?”凯尔平静回应。
“我想吸血了。”尚枳的语气毫无波澜,就像在说“我想喝水了”。
凯尔覆盖着白金铠甲的身躯微微一震。
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布下的净化压制竟然失效了?这怎么可能?他立刻调动更强的秩序之力,准备再次加固封印。
然而,就在他力量即将涌出的刹那——
尚枳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短暂、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嘲弄意味的弧度。
“骗你的。”她平静地补充道,猩红的双瞳里没有任何戏谑成功的得意,只有一片漠然。
“我现在……可以控制住那种‘冲动’了。至少,在你面前。”
凯尔的力量瞬间收敛。
他看着尚枳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棘手。
这个新生的血族,她的思维模式似乎因为之前的经历和转化,变得异常冰冷和难以预测。
“至于夜咏的吸引……”尚枳继续用那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
“我记得……吸血鬼的传说里,不是有一种方法吗?喝下更高位阶血族的‘源血’,就能摆脱下位者的束缚,甚至获得对方的权能?或者,直接饮下‘缔造者’的血,取而代之?”
凯尔的瞳孔微微收缩。
尚枳的话语冰冷而直接,透着一股对自身命运的漠然和对力量的赤裸剖析。
她不是在询问可行性,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案,一个……危险的选项。
“理论上是这样。”凯尔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但夜咏是极其古老的存在,她的源血蕴含的力量和诅咒远超你的想象。贸然尝试,结果很可能是你被她的意志彻底吞噬,或者……引发难以预料的异变。”
“知道了。”尚枳的反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知识点。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对谈话失去了兴趣。
凯尔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尚枳,心中那份沉重感并未减轻。
转化带来的影响比他预想的更复杂。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
“你需要继续留在这里巩固你的意志。我会离开几天。”
尚枳没有睁眼,只是点了下头,表示听到了。
“环心城的情报系统梳理了之前的报告,”凯尔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意味。
“关于你独自清剿,格杀数百名混沌教徒的功绩。虽然过程……有些超出常规,但结果确实解除了一个重大威胁。按照环心城的律法和悬赏,你应得的奖励,我会亲自去为你取来。”
他需要一个离开的正当理由,也需要一个观察尚枳在脱离他近距离压制后反应的窗口。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去查阅一些关于高阶血族转化、尤其是涉及特殊本源力量被强行扭曲后的古老禁忌记录。
尚枳的状态,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尚枳依旧闭着眼,仿佛对“奖励”毫无兴趣,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表示“知道了”的单音节。
凯尔不再多言,白金光辉一闪,身影如同融入光芒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静室之中。
沉重的静默再次笼罩了房间,只剩下尚枳独自躺在冰冷的石床上,猩红的双瞳在闭合的眼睑下,是否在无声地翻涌着更深沉的黑暗与谋划?
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