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把你银行卡号发给我一下,还有开户行什么的。”邝美菊的声音懒洋洋的从电话那头传来,怪了,从一个人声音里,你几乎能看到她用脖子夹着电话一边修指甲的样子。
“有毛病吧?要我卡号干什么?诈骗啊?”
“你才有毛病呢,你有几个钱,值得老子冒这个风险,德性!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我刚想夸夸你,最近挺消停,没来烦我,挺好,希望你就这么保持住。。。”
“宋明宇!你他妈嘴真损,财神来了,懂吗?就你这样学不会好好说话的,我赌你一辈子发不了大财!”
邝美菊的腔调变得尖刻起来,她凑近梳妆台上的镜子仔细瞧了瞧自己——在首尔那家知名诊所花的重金,保证的是“自然无痕,快速恢复”,可现在,两个月了,镜子里的这双眼睛却让她心里一阵阵发虚。
不是那种吓人的失败,没有肉条感,形态也确实是漂亮的平行双——医生技术是在线的。坏就坏在她自己是疤痕体质。闭眼时,两道浅红色的线清晰可见,沿着崭新的眼皮褶皱,微微凸起,摸上去有细沙般的颗粒感,提醒着她这并非天生。
更让她烦躁的是,她还没学会如何“驾驭”这双新眼睛。她早已习惯了单眼皮配浓黑上扬眼线的画法,那样画,利落、有神,带着点不好惹的劲儿。可现在,眼型彻底变了,她拿着眼线笔,竟有些无从下手。画细了,好像压不住这突然多出来的褶皱;画粗了,又怕显得笨重,更怕眼线液刺激到那尚未完全“臣服”的脆弱疤痕。
她试了几次,不是眼尾勾画得不够流畅,就是双眼皮褶皱里卡了粉,眼妆看起来脏脏的。平时见人,她尚可草草画个基础的大地色眼影出门,反正也没人敢凑近了仔细挑剔她邝大小姐的妆容。可拿这双眼去见宋明宇不行,她不用动脑子也能想象出宋明宇看到这双眼睛时的样子——他肯定会带着那种惯有的、懒洋洋的嘲弄表情凑过来,犀利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她眼皮上划拉,然后从那张从来不饶人的嘴里,吐出几句轻飘飘却又锥心刺骨的点评:“哟,邝大小姐这是上哪儿进修了?这双‘电眼’……啧,怎么还带着点‘红运当头’的意思?”
光是想着,她那疤痕体质的眼皮就开始火辣辣地发烫,仿佛那两道浅红色的增生疤痕被他的目光点燃了。
“我本来要亲自找你的,但我最近有点事儿走不开,你抓紧时间好好浪,等我忙过这阵儿的,回头就去抓你!”她把一根香奈儿的眼线笔用嘴拔开,在眼尾细细的画了一笔——难看!她气的把笔摔到梳妆台上,“不想说了,你把卡号发过来就行了,回去感谢你爸爸吧,他前段时间帮我家了个大忙,我爸发话了,让我好好感谢一下你。回头把你弄我们集团里挂个名,每月按时给你发笔工资,也算我们邝家知恩图报。快,账号发给我,我这就让人给你办手续……”
“哟,邝大小姐这是要给我发‘皇粮’啊?”他拖长了调子,每个字都像在舌尖上打了个转才溜出来,“我又不是个穷得揭不开锅的鬼,你怎么老琢磨着救济我?真是真是奇了怪了,你是不是上辈子偷我家大米了,这辈子老撵在我屁股后头还债玩儿?”
“我呀,不像是偷你家米了,我估计着,得是上辈子嫖了你没给你钱。。。这辈子,说啥也把那个嫖资给你还上。。。。要不,堵不住你这个贱嘴!”
“打住,快打住!邝大小姐,”他语调拖得老长,透着股懒散的调侃,“您这哪是知恩图报,分明是‘请君入瓮’啊。我爸帮你们家,那是他分内的工作,讲究个清清白白。转头你们就给他儿子塞钱?这要让哪个不开眼的知道了,添油加醋一番,我爸那边怕不是要跳脚,说我踩了高压线喽。”
他话锋一转,语气更显戏谑:“再说了,挂个名儿领空饷?这不成旧社会那剥削劳动人民的寄生虫了嘛。我这人吧,虽然没啥大出息,但命好,活到现在没有一天缺吃缺喝,这种便宜,我可不敢占。你啊,还是留着这钱多买几个包,或者……嗐,不说了,论花钱,你路子比我野。”
邝美菊被他噎了一下,有些气恼,但更多是一种“就知道你会这样”的无奈。
“行了,替我谢谢邝叔叔好意,心领了。我这儿忙着呢,先挂了啊,回头说吧。”
“忙什么啊?还是那破宾馆的破装修?。。。。”
宋明宇没有给她继续纠缠的机会,嘻嘻哈哈的挂了电话,话还没说完,邝美菊的耳朵里只剩下一串忙音。
“宋明宇!”她盯着镜中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