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瞪着陈烨。
陈烨轻弹了一下小手指,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身子轻轻摇晃,抬起手正要拨楞耳朵之际,不经意抬眼与大统的目光相碰,陈烨急忙放下手,躬身站好,微垂头,悄悄伸手轻拍着胸口。
大统深深地瞪着陈烨,嘴角慢慢绽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又无声的冷哼了一声,突然开言道:“今儿上苍也算是给了朕个薄面,好事成双。既然这好事已经成双,朕也就不讳忌祸不单行了。郭朴,你捧着的那些奏本又是想弹劾谁的?”
郭朴急忙出列,翻身跪倒,将捧着的厚厚奏本放在身旁,跪伏在地:“回皇上,臣所带来的奏本是六科廊和都察院的言官御史及兵部一些官员反对筹办京师武备学堂的奏本。其中兵部的奏本是除尚书和左右侍郎外,所有衙署官员联名上的奏本,除了反对筹办京师武备学堂外,还、还,”郭朴停住话语,微抬眼瞟向大统。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还什么?”
郭朴伏地大声说道:“还有弹劾景王借筹办京师武备学堂,意图网罗培植党羽,操控军权,图谋不轨。”
徐阶、袁炜、申时行、杨博的脸色都变了,目光都闪出惊怒之色瞪向郭朴
。
大统沉默了片刻,冷凄凄的笑了:“这朝会开得越来越有趣了,连谋逆的大罪都弄出来了。郭朴,”
“臣在。”
大统乜着眼瞧着伏地的郭朴:“你捧着它们上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郭朴身子一颤,急忙回道:“回皇上,臣、臣绝不认为景王筹办京师武备学堂是、是图谋不轨。可、可是御史言官和兵部官员都群情激愤,直接上本到内阁。臣以为兹事体大,远超出臣的职权,不敢私自压下,因此带来禀明皇上。”
“好好真好看来朕的话是白说了。”大统眼中露出暴怒凄凉之色,仰头哼了一声,转而龇了一下牙,咬牙阴森的笑道:“郭朴、高拱,朕有一事不解,两位朕的股肱之臣能为朕解惑否?”
高拱和郭朴的身子都是一颤,伏地齐声道道:“臣不敢,皇上但有所问,臣知无不言。”
大统慢慢歪头,乜着眼似乎是想瞧两人的脸色,低沉道:“内阁的规矩什么时候改的?”
高拱和郭朴脸色大变,眼中都露出惊慌失措之色,低头说不出话来。
“哼”大统尖厉的冷哼一声,猛地一甩两只大袖,直起身子,冷笑道:“朕自移驾西苑仙修以来,从来都是内阁首辅将要批红的奏本呈送入宫,该批红的批红,该驳回的驳回,从前是严嵩,如今是首辅徐阶。你们两个又是哪冒出来的大蒜头?”
高拱和郭朴的脸色全都白了,眼中都露出惊怖凄凉不甘之色,身子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心里都再清楚不过,天威震怒,自己这条命玩完只在顷刻间了。
徐阶眼角轻颤了一下,突然翻身跪倒:“皇上,这是臣之过,并非郭朴、高拱无礼僭越。”大统的目光一闪,冷冷的盯着徐阶。
徐阶心里暗叹了一声,若无质夫,老夫岂能救你这狂悖愚蠢不自量力的混账王爷,臣这都是为了你啊
徐阶伏地,语调隐隐透出凄凉,说道:“皇上,是臣让郭朴和高拱这么做的,臣以为,今日既是朝会,让他们携本回奏,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历练,尤其是高拱,刚入阁不久,是臣思虑不周,致使天颜震怒,臣请皇上治罪
。”
大统静静的瞧着徐阶,眼中冷厉的杀机渐渐消退了,转而浮起几丝可怜和了然之色,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搀起徐阁老,你们两个也起来吧。”
“臣谢皇上。”高拱和郭朴身子一软瘫跪在了地上,如释重负的喘着粗气,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深深的挫败忧虑,都伸手过去,相互搀扶,摇晃着站起身来,又躬身冲大统施了一礼,退回自己的位置。
郭朴边走边面露感激的瞧了一眼徐阶,高拱则却一直垂着头,两人回到自己的位置躬身肃立。
高拱抬头胆怯敬畏的瞧了一眼已从御座上站起身,负手若有所思瞧着殿门的大统,悄悄收回目光望向坐在绣龙墩上的徐阶,腮帮子鼓了起来,虎目射出强烈的羞辱和恨怒,垂悬的官袖内,双拳紧紧地握着。
大统沉声道:“冯保、黄锦,去将箱子抬过来。”
“奴才遵旨。”冯保和黄锦快步走向西暖阁,片刻,两人从阁内抬出三口半人多高包金边紫檀木大箱,放在大殿中央。